“对,老四说话俺就是爱听,都是他妈的缝里崩出来的,靠地母神养大的,谁大过谁啊?凭什么你们汤王苇三家吃肉我们就喝汤。你们谁有俺会生,十一男娃仨闺女,谁有俺家小孩多,这次俺们常家也要占一份。”
这人开口臭熏熏,有些脑短路,当然是常浑。
一个有点阴冷的声音说:“一派胡言,打架拼的实战力,和生小孩毛关系?”一听是三护法苇芒。
“你个养马的驼子,屁都没拉一个,有啥本事?”
话音未落,屋里哔哩叭啦打得热闹,接着“哎呀呀”常浑痛叫几声。
俩人进了屋,苇芒操着大烟管追着常浑猛打。
他是广峪人,广峪算是怪石滩的平原,火莲绿璃骢就是那出的。
他们守护走马川隘口,地势平躺,防守最艰难。
十个缺陷九个癫,苇芒身有残疾,从小干什么都比别人卖命,打架也不怕死,向来极为自负。
他平生最恨人家说他残疾,他也不会生小孩,常浑那些话句句戳中他的痛处,你说他能不愤怒。
倾刻之间常浑挨了几记大烟管,按理说他战力不比苇芒弱,只是他练的是力量,而苇芒修的是幻术,在小屋里施展不开,地利上吃了哑巴亏,再加上苇芒猝然出手占了先机。
他一身横练皮肉粗厚,苇芒也只想教训他那张臭嘴下手留了些分寸,打下来也只是皮肉之苦,没伤到筋骨。
常浑也不是吃素的,三级战力那可都是打出来的,挨几下之后马上稳定下来,浑劲冲上头,随心混铁棍舞出狂风暴雨,好象拆迁队进屋,准备强拆了须苍的窝。
五护法叶守真嘴里念叨:“这是祭坛,要打外面打去。”
二护法王崇宪也出来和稀泥:“消停消停一会,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这俩人算有点玲珑心,只是说话无威无仪,谁听?
倒是韩柒仔,猫在墙角把玩他的鬼藤弓,跟个没事人似的,看来伤势已无大碍。
厥麻人哪天不是在刀口上混,一言不合拳头说话,谁胜谁占理,其他护法才懒得去管,都退到一边看热闹。
幸好厥麻人生活简扑,所谓祭坛,不过是大家凑在一块,往地上搁摆些祭品朝地母神磕个头,贡台都没一张,屋内也没什么可砸烂的。
宫九燕一看就火冒三丈,大骂“放肆”,拔出蓝弧月,一出招就是疾风舞,闪电般加入战团。
別以为她是去劝架,她是去拉偏架,帮着苇芒揍常浑,就是看他不顺眼。
拉偏架也是厥麻人劝架的方法,合一个把另一个撩倒,这架不就劝成了,大家也是习以为常。
疾风舞是范围杀伤,直接切入俩人中间,攻向常浑的七成,攻向苇芒的才三成。
凡罡看着场上战力对比,苇芒19,常浑17,相差很微弱,加上宫九燕15战力的四成,总战力对比25:17,这场架很快就会打完。
常浑和苇芒战力本就在伯仲之间,宫九燕一拉偏架,顿时就手忙脚乱,哇哇大叫:“喂,干你何事?”
啪啪啪,屁股被苇芒大烟管雨点般打了十几下,痛得嗷嗷大叫“不公平,不玩了。”绕着屋子满地跑,哪还能还手,这话等于是投降了。
屋子里一片喝彩声,当然不是为了这场架,而是为宫九燕。
韩柒仔最是高兴大声叫道:“小,小九姐,突,突破,三级啦…”
宫九燕停下疾风舞,苇芒还没有解气,追着常浑打,她双刀格开:“苇叔,够了,这里是爷爷的居所,不要太过份,”
苇芒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收起烟管,和众人回到祭坛,面朝地母宫方向盘坐下来。
大家依旧嘻嘻哈哈,小屋子跟没事儿似的。
韩柒仔挤到宫九燕身边:“小,小九姐,高,高兴,”
他是在为她突破三级而高兴。
宫九燕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问:“你们在争什么?”
“打,打架,名,名额,”
原来是在争观摩赛名额,宫九燕收起刀:“名额定下了吗?”
“没,有,”
观摩赛是为家族争光,是每一家人的荣誉,参赛者一定是家族的佼佼者,没准日后还能晋身护法,这是多大的荣耀,怪不得他们争得这么激烈。
宫九燕向在场护法说:“爷爷身体不适,大护法也不在,派谁去参赛,我们厥麻人有厥麻人的规矩。”
“这事以前也没有过,能有什么规矩?还不是三大姓说了算。”
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规矩不是还没出来吗,红魔帮还在外面堵着,曲径已经被攻破了,你们不去守护各自隘口要道,在这瞎闹什么,有什么用?”
一事还一事,红魔帮又没真打进来,宫九燕说破嘴皮子也没人听。
她真是恨其不争怒其不争,这班人习惯拳头上争东西,没道理可讲,大敌当前,爷爷又重伤在身,少了压阵的,闹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她看着凡罡,眼中一片无奈,算是病急乱投医,意思是“咋办”。
凡罡就是个外人,那怕勉强算是厥麻人也只能算个平头百姓,他们可都是厥麻最高层的,本来不想揽和进去。
看到她眼神有求助的意思,在文明社会,解决这种群体利益事情也简单,给他们定一个尺度就行。
可这里是荒原,不法之地。
他想了一会附在她耳边说:“给他们找点事做,先救你爷爷。告诉他们会举行公开选拔参赛者,由各族先推荐仨人参加比试,各凭本事获得参赛资格。”
在厥麻各族内部,各族之间,经常有比试较量,方法简单粗暴,不服就是打到服为止。
但是要做到服众,看起来简单,细想却非常复杂,干脆不去想,赌一赌吧。
她站起来拍几个手掌让他们安静:“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医治大祭师,大家说是不是?”
“是,”
“那当然,”
“他都不见好,怎么医?”
“小九,你有法子?”
一提到大祭师,场上喧嚣马上停止,在厥麻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谁也不敢亵渎他。
凡罡搬出大祭师,实际就是搬出威权镇压这群桀骜不驯的人。
他学的法医,神经元,走的是技术型的路,对那些耍招算计一窃不通,幸好早年在学校翻过一本古籍《治人艺术》。
里面全是治人的诡计阴谋,他只翻了个目录什么治人十招,读心术,攻心术,诛心术,只看了治人十招就打哈欠,总算记得几条,没想到第一招威服便把他们收服。
他心中暗暗震惊:古文明的治人术实在太高深了。
如何医治爷爷宫九燕也只是一知办解,她性子直来直去,干脆把凡罡端出去:“他有法子,他说跟你们说。”
凡罡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先给他们鞠了个躬:“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兄弟姐妹们,我们是找到一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需要大家一起来办,才能更有会医治好大祭师,你们愿不愿啊!”
“好,”“只要能救下大祭师,要俺干啥都行,”“说吧,我们听你的。”
看来治人艺术第二招统一思想也算奏效了。
他谦逊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些材料比较麻烦,来自东南西北的,需要大家去操办,辛苦大家了!”
“这是我们的本份,应该的,”
凡罡把《金匮拾遗》中记载的治疗法子所需材料分配到各个人头上,让每个人都有一份荣誉。
这一点连宫九燕都没想到,那些鲜兽皮,竹刀竹签,麻袋子看是普通东西,其实分散在四面八方,最重要是一定要鲜,光靠一俩个人可办不到。
尤其是苇芒操办的暗金贵竹,长在走马川的仙竹奇观,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里,那些方终年灼炎炼烧,倒挂着生长的,遍体乌红,泛发火焰光芒,坚韧无比,他的大烟管就是一条几千年竹头制成。
还有,宫九燕的小叶飞刀,用的就是暗金贵竹的叶子。
常浑办的青头蝗蜂蜡,更是要爬上一线天洞顶蜂巢中去刮。
这俩样是做针简用的,最是紧要,他居然让他们办得喜气洋洋。
她想笑又不敢笑。
其实凡罡没这心思,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须苍一句话的事,没想到他静养了,外面吵成这样他都没出来,只好委婉让他们去置办。
这第三招便是利益平衡,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责任感和使命感,看来效果真不错,他的信心也上来了。
“等大祭司身体好了,我们请他来主持观摩赛的选拨赛如何?相信他老人家一定可以做到让大家都满意,是不是?”
“对,对,我们听他的,”
第四招恩服算是有些牵强,他还是用上了,那些人象喝了迷魂汤似的,听得连连点头。
意料之中,他然当然说是,谁敢说不是?
凡罡接着说:“谢谢诸位了,吩咐大家去办的事,事关大祭师的安危,大家要齐心协力去办好,不得有误。”
突然口气一严肃:“如果有谁办得不好,我们就直接取消他们一族的参赛资格,大家说好不好?”
第五招赏罚分明一使出来,六个护法马上群情汹涌,打鸡血似的,欢声如雷:“好,好,好,”
韩柒仔有伤在身也吵着讨要个差事,被宫九燕拉到一边。
凡罡和他们约好明天中午办妥,看着那些人转眼走了个干净,暗暗擦了擦汗。
干这活比抓鬼还累,心中给自己点个赞:“我tm的就是个天才,”
他才记得这五个目录,东拼西凑居然把这群原住民训服了,不尤得对古文明的治人之术顶礼膜拜!
要是翻看一遍,没准一不小心混个荒原皇帝可咋?
那不是很为难,想想还是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