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系追杀,以一般人无法能理解的范围。
两人一鸡,在枯草荒地,在灌木草丛,在山冈乱石中此起彼伏,身法快如闪电。
哥容安收回指甲刺时,那只菜鸡已经逃到一处小山冈上。
彭康他们也不好过,两个2.8级居然奈何不了一只1.8级的小菜鸡。
每次眼看逮到了,攻杀过去就是扑空。
这只菜鸡不接招,一心只想逃命,狡猾狡猾滴,利用地形,忽高忽低,忽儿扑卧草地,忽儿钻灌木丛,忽儿跳进土坑,忽儿趴个狗吃屎,这会又逃上山冈,不讲招式不讲风度。
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
这一点又让他们欲罢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名同伴一个一个被杀掉,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不得不怀疑,这只菜鸟是在扮猪吃老虎。
这就是本能系杀技中,一定要有大范围杀招锁定,一定要招中藏有招骤然击杀,否则,就算战力差距也很难击杀目标。
凡罡边打边总结经验,战力不如他们,身体敏捷性并没有逊色多少,一方他的成色比他们蓝,可能天赋好此,厥麻人认为体肤色泽表示天赋,越深越好。另一方面可能是十八洞天的科学训练。
或许是以上两点弥补了战力上的差距,起码在敏捷性上不会吃太多亏。
现在只能利用这些资源,尽量拉开距离,和他们躲猫猫,在危急关头,再利用静态免疫场的实时反应保命。
小山冈上,雪帽一顶顶散开,冰穗一条条碎落,杂草灌木踩出一道道冬天的痕迹。
他知道,巨大的战力压制面前,只有逃命无力还击支撑不了多久。
再顽强的鸡,最后还是难逃被端上桌的命运。
何况这场战斗不能拖下去,瀑布两只摆手上,他们可是屯了48人。
目前这7个仅仅是第一波,第二波很快就会追上来。
若是百色狙击手到来,那时更难逃脱。
想解决这场战斗,又只能依靠哥容安。
在伞形灌木丛底下,他瞥眼山冈下面那个缺口,除了五条死尸躺在黑石籽路上,哥容安已经不见了。
跑了吗?应该不会,想跑她早就跑了。
她应该在这座小山冈中!
什么地方可埋伏?
在逃跑路线上!
他依然是她的诱饵。
彭康从一侧抱抄过来,山冈上方另外一名厥麻战士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凌空砍麻刀一招快刀斩乱麻,从空中大范围覆盖,锁定他藏身的这株伞形灌木。
就像一团刀削面,从顶而下,片片雪花飞开,雪冠飘散,灌木从顶而下一层层在缩短。
烟雪碎木在刀锋中飞舞。
静态免疫场实时反应:滚下去。
此处离山下有三十五米斜坡,仅有稀疏灌木丛,一路枯草直通到山下。
无遮无挡的,滚下去,那不是去送死?
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能照搬画面中的操作,匍匐在地面,从烟雾中翻滚出来。
藏身灌木被削去了一大半。
彭康三联戈形钺一百零八粒毒牙,锁住他滚落路径。
砍麻刀如猛虎下山,再一次施展快刀斩乱麻,在身后追杀过来。
杂草在刀锋中漫天飞舞,就象粉碎或割草机。
一张网,一部割草机,两个大范围锁定,死定了。
静态免疫场中依然提醒他一个字:滚!
滚下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可是若收住身形,那就是直接送入割草机口里。
他不明白,却只能照做。一咬牙,死就死了,卯足劲,加速滚下去。
前方一张108颗毒牙组成的网,正在等着鱼儿游进来。
砍麻镰刀战士露出得意神色,小菜鸡,这次看你往哪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条草影,闪现在他背后,得意忘形就是灭亡的开始。
那条草影食指指甲对准他的后颈闪电般伸长。
鱼饵再次吊住了一条大鱼,好大,2.8级战力,养了几十年。
割草机嘎然停止,下巴喉管穿出一条肉粉尖刺,嘴巴张开,脸部表情冻固在得意神色上。
凡罡还未发现身后那名战士已死,人已经坠入毒牙网覆盖范围,静态免疫场送来应时反应:用赤链刀砍脚!
这是同归于尽的节奏。
人家战力2.8,这一刀能伤到他?
恐怕未必同归,自杀还差不多。
战场上有一个永恒的作战原则,就是永远相信你的战友,因为你别无选择。
他这只有相,跟着那根看不见的线做动作。
赤链刀躺地一扫,脱手而去,在蒙日中划出一道金光,斩向彭康双脚。
刀一出手,强大威压已经逼近彭康。
他可以藐视他的战力,却不敢藐视这把金刀,这是四级战力的刀,荒原从未有过。
戈形钺可以砍死凶手,自己却可损失一双腿,这笔账可不划算。
生物自保出于本能。
他人在空中,只得双腿一缩,三联戈形钺攻势难免受阻。
哥容安缩回指甲,从那条死尸身后闪出,一组闪影进入毒牙网中,五条指甲鞭拨开咬向凡罡的八只毒牙。
另外五条指鞭绑住戈形钺,单手托住,“轰”,戈形钺连同彭康身形被举在在空中。
她一把拽了过来。
3.2级对2.8级的战力压制,这一刻尽显威风。
彭康骇然失色,松开手想逃跑,无奈空中无所借力,惯性直接把他送到五条指甲尖刺上,挂在上面,象吊在钩子上的一只烤鸭。
哥容安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尸体一起扑倒在地。
凡罡赶紧过去,她脸色苍白,汗球挂满玉体。
鬼妹报告说:两腿断骨未完全康复,骨折处有出血,她虚脱了!
实在想象不出,如此娇小的身躯,隐藏什么样的意志和力量。
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
七条尸体几乎都是一招毙命,他们不止是荒原最诡异的民族,更是荒原的幽灵。
难怪连红魔帮也不敢轻易去惹他们。
凡罡拆下两身麻皮甲,扛起哥容安迅速横过小山冈,在灌木丛下面找回蓝炫战车。
小家伙吃完肉,悠哉悠哉就地休息了。
这也怪不了它,逃生路上,它可是最消耗体力的,甚至比他们打架还累。
吃也吃了,睡也睡了,接下来又得轮到它干活。
六只肢爪,用肉眼无法看到的频率,嗒嗒嗒,压得路面石粒乱飞。
他抱着哥容安躺在腿窝上,给她穿上麻皮甲。
“我不用,”
她只是虚脱,并不是昏迷。
“人体在虚弱之时最容易受寒,何况你现在两条腿不适宜再移动了。”
凡罡当然明白,百色人一旦穿上衣服,等于损失最大一项战力。
哥容安没有说什么,五处骨折部位正在隐隐发痛,静静地看着他帮自己穿上麻皮甲,问道:“你,没受伤吧?”
这是她第一次关心人的话,听着却挺別扭的。
当诱饵的哪有不受伤,只不过算他命大,静态免疫场负时反应,提前躲开致命击攻,身上几处小伤都是刮伤和磕伤,没什么大碍。
他摇了摇头,给她打了一针消炎药。
哥容安勾着他的脖子撑起身,趴在他怀里。
推又不敢推,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坚硬地坐着。
她探过头去.舔.他左臀的伤口。
“不要,脏!”凡罡想抱开她。
“别动,口水可以消毒,我试过。”
她的话就是命令,不需要他回答。
她边舔边说:“我想快点,但是快不了。”
“你完全可以一个人逃走,是我拖累了。”
她吐出了血水:“我知道你死不了。在曲径的时候,那么近距离,那么骤然攻击,那时候你的战力还不到一级。这跟战力无关,你是精神师?”
她坐在他怀里,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大屁股都伸到了车盘蟹两只眼睛中间外面,用怀疑的眼色近距离看着他。
地方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她身上散发着香气令人陶醉,也让人心烦。
“你,身上很香。”
凡罡本来带着很多问题,相信此刻问她,她应该会回答。
只是他不想再问了,只能挑一个看似轻薄的问题。
哥容安抖了抖头上水银般润泽的头发,香气更浓郁了,说道:“我们百色,知道为什么叫百色吗?我的家乡是花的海洋,每年四季会开着各种颜色的花…”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黯淡下来。
片刻的灿烂,不过是乌云缝隙偶尔透出来的一缕阳光。
她心里埋着一只怨鬼,凡罡知道此时最好不要去惹她,以免那些怨鬼跑出来,打断自己的计划。
蓝炫战车进入一个光秃秃的世界,这里的灌木被砍光,这里的芒草被割光,这里到处留着一堆一堆的篝火余烬。
乌云密布起来,哥容安脸色又布满了仇恨。
显然,走马川外峪口,三臂巨婴的营地,再一次勾起她的惨痛记忆。
“我们还继续向东吗?”
当然是向东,事先说好的。凡罡这个问题只是想引开她对往事的回忆。
蓝炫战车快速通过营地残迹。
“嗯,过了横断岭,就是厥麻东面。”
东面是常浑几个小部族的地盘,守住鄱阳栈道。
这些他在汤小五提供的战略沙盘上看过,但愿他们没有来的太快。
横断岭,高40米,断字用得很妙,就象一堵围墙,只有鱼肠峡谷连接着厥麻南外滩和东外滩。
峡谷宽22米,长度1300米,就象一条鱼肠。
他们从贲门进入,峡谷中有一片50多米宽开阔地,就象鱼儿的胃。
一百骑火莲绿螭骢,分成三排,堵在胃部幽门出口,没有举箭,没有拔刀,也没有任何战斗准备。
在开阔处一块石头上,摆着一坛岩果酒,几叠粗瓦碗,有上百只。
一只烧猪肘架在篝火上,发出金灿灿的色泽,猪油一滴一滴落在热炭上,发出嘶嘶燃爆声响。
苇芒夫妇亲自掌握火候,很认真。
看到他们的蓝炫战车驶入峡谷,苇芒先是诧异,接着露出惋惜神色,喊道:“凡兄弟,过来喝一碗,暖暖身子。”
看他这副排场,这口肉,这碗酒不喝还不行。
16天没有吃热食,闻到这股香味还真是挖口水,既然前路不可捉摸,何不活在当下,吃饱了再说。
蓝炫战车停在石头旁。
练春花站起嚷道:“老矮子,俺就说凡兄弟命大,看看,还坐上大螃蟹了。凡兄弟啊,我们家老头子等你很久了,猪肉也刚刚到火候,快来喝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