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谷口,比西谷口更宽敞,宽46米。
一地荒凉杂草延伸到谷外,显然此处人迹罕至,青剑芒都长有三四米高。
青剑芒,草本类,有杯口粗,高3~4米,丛生,是厥麻外滩特有物种,青黑色,韧性强,可做篱笆之用。
这里的渣石黑中透出青色,青剑芒不生渣石地,留路眼可行,有藤蔓匍匐缠绕。
谷口前方有一座孤山,上面怪石嶙峋,寸毛不生,可以看出是一座不带泥土的石头山。
有人影在石头间蠕动,象一只只蓝色蚂蚁,人数不详。
站在孤山上,谷中一切一目了然,显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有的找掩体,有的直接忽视,站在石头上,执矛、拔刀、举弓向谷口瞄准,进入战斗状态。
俩人滑下马,匍匐在芒草中,凡罡命鬼妹去查探,传回来三维影像:
孤山,26米高,距离谷口63米,长度131米,就象一整块石头碎开了,岩体青黑色。
此山好象专门为封住东谷口而生,山臂半嵌住东出口,和横断岭成夹角之势,往左有青剑芒挡住,夹道32米长。
往右有一条石渣路藏在青剑芒阴影中,曲线长度145米。
无论往左或者往右,他们都是活靶子。
孤山后面:
左边是高耸怪石滩,四五百米高,和鬼藤曲径那边的飞崖一样几乎垂直落地。
正面是一望无际的绝望平原,主要有三种地理特色:绍泽,黑渣场,小冈峦。
青剑芒象一个甘蔗园,绕着一片片绍泽地和一块块不毛黑地,恍惚回到了江南水乡。
右侧三千米处,可以看到一条黑线,应该是一道大裂谷,就象邪狼基地洋桃楼脚下的裂谷一般险峻,很宽,鬼妹拍不到对面边际。
正前方天边接壤处,约四十五千米,灰朦天边藏着一道暗影,好象一堵天墙,将平原的视线隔断。
那道墙,就是厥麻的天堑:鄱阳栈道。
难得的北国水乡,有水有植被的地方,就有生态链。
这里充满生机,怎么称为绝望平原?从苇芒口中得知,因为这里有生物链的王者:青面煞狼。
它们就藏在甘蔗庄园之中。
目前只有两个选择:退或冲。
退,后面是汤三眼老巢,杀了他大儿子和十多名村民,仇恨已结,此刻定然倾巢而出。再寻求广峪族的庇护更不成立,苇芒他们已经把话挑明,不想全族受拖累。
更何况,好马不吃回头草。
冲,成为唯一选择。
现在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围绕冲出去制订逃生方案。
方案一:骑马直接冲出去,碰碰运气,向右绕过孤山。只是目标这么大,这个方案是没脑子的侥幸行为。
方案二:挂马,利用马做掩护,硬闯出去。只是,这两匹马估计报销了。先别说这两匹马能够支撑多久,没有马,后面的路怎么走?
方案三:弃马,利用马做诱饵,他们攀崖而上,沿着横断岭,另找地方进入绝望平原,这也只是图侥幸,最终都会丢失两匹马。
方案四:两匹马先走,他们利用青剑芒潜逃出去,前提是他们在拍神剧,比鬼子还蠢,不懂得在他逃跑路线上伏击,可惜厥麻人都是老猎人,这是不能的。
两人迅速商议四个方案,没有一个方案足够全面,足够安全。
无论哪个方案,最终都会丢失两匹马,而且他们也不会那么愚蠢,不会在孤山的左右埋下伏兵。
选择哪个方案,必须马上做决定。
“把方案一和方案二合在一起,取折衷,放一匹马出去,我们合乘一匹马。”
哥容安的折衷方案更稳妥,凡罡给她一个赞赏目光,跳过去掰一下当中一匹马那朵火莲的第四瓣。
火莲绿螭骢,荒原的神奇物种,除了皮肤可以光合作用,最神奇就是颈上的这朵莲花,有五片火红花瓣。
宫九燕曾告诉他,火莲是它们的元精所在,凡罡研究过,每两年会长出一瓣,花瓣生长期不同,吃痛程度不同,奔跑速度也不同,就像一个变速箱。
故而,荒原骑马不需要带马鞭。
第四瓣,代表踩了那匹马的第四档。
那马吃痛人立长啸,甩开马蹄,嗒嗒冲向谷口。
哥容安飞身上马,夹马跟上。
凡罡倒跃,空中哥容安单手拉过去,拽落在鞍前,缰绳交给他。
凡罡掰了第五瓣,五档提速追上去。
这个时候,身后谷中传来沙沙响动,高大青剑芒在晃动,不像是人,倒象是大型猛兽想过境,或者想来吃他们。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计划一旦启动便再无回头可能,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谷口左边是青剑芒堵路,畜生只会捡现成,前马飞驰拐向右边。
孤山上,人头涌动,箭矛结成密集阵向前马倾倒,马负痛夺命狂奔。
后马闪电般追近,这是再一次搭箭换矛的间隙,错过了,后马势必重踏复辙。
箭和矛构成的密集杀阵再次覆盖下来,两马并驾齐驱,哥容安十爪在空中齐飞,拨开遗漏箭矢长矛。
一马倒地,一马前行。
从箭矛的密度上判断,孤山上,最少埋伏了四十多号人。
孤山右摆臂和横断岭夹道,43米宽,右摆上也一早埋伏有鬼藤兵。
失去前马屏障,飞来的羽箭长矛只能由哥容安和他格挡。
就算如此,马肚中了两箭,虽然不是致命部位,对长途跋涉还是有影响。
去鄱阳栈道路还很长,四五十千米,无马可不行。
他们必须拼命护住一匹马。
山上人马迅速向右摆移动过来。
路况也不是一帆风顺。
青剑芒算是一种霸主级植物,生长的地方灭绝树木、灌木、杂草。
偏偏藤类植物网罗着,和它们抢地盘,爬满黑石路眼。
凡罡只得舞起赤链刀给马开路,这样一来,行进速度骤然缓慢下来。
从进入右摆臂30米处开始,簌簌脚步声就一直在芒草丛中伴行,有十几个人夹道欢迎。
身后也有一队人马,大约七八个,追赶包抄过来。
听脚步声,战力还不低,均在两级以上。
飞矛乱箭不断射向火莲绿螭骢,那些人反而不敢靠前。
每当他们想靠前攻击,总会有一些飞矛乱箭把他们射开。
那些追兵开始嘀嘀咕咕。
“常家坉那些混账在放冷箭,”
“这不正常嘛,他们怕我们抢功,”
“杀个凶手直升护法,那个不眼馋?”
“最恨这帮窝里斗的畜生,厥麻完蛋了,”
此时追兵中一个蓝髯大刀疤脸的老头跃上一块石头,朝着孤山摆臂大吼:“常浑,你个畜生,不是说好分段承包吗?中间60米是你们常家坉的,右岔道归我们柳河村的,你奶奶龟孙子的小王八羔子,背后放冷枪,这挡子过了,回去和你没完。”
孤山右摆臂,一块石头上挤着几个人,常混挥着随心混铁他说道:“我说柳大疤子,没有我们在后面拍杆子,兔子能钻你的笼?见者有份,兄弟们说是不是?”
身边几个人齐声吼笑:“是,见者有份!”
柳大疤的名字叫柳忠,战力3.2级,和常浑一样,只因护法一职,他们五个村子只配了一个名额,最后常家坉村子大,人口多,常浑年纪又轻,大祭司须苍便把名额给了他。
柳大疤是个比常浑还浑的人,从来就没有服过谁,人老脾气可没改多少。
他在石头上暴跳如雷,大跳起来指着常浑骂道:“分你姥姥的,事先咱们说好分段承包,在谁段内就是谁的,咋成见者有份了?你这个护法是咱们五条村子的,要分也是拿你先分,五个村轮着干,每个村当他娘两个月,你我村子大,当仨月。”
“什么混账话,俺的护法是地母神给的,你说分就分。柳大疤,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若能活抓这支兔子,这最后一名护法就归你了。”
柳大疤哈哈大笑:“你说的,抓给你看。若再敢捣乱,你就是俺生的!”
不等常浑开口,他吹响骨笛吼道:“上网,上网,”
他们这般敞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两支兔子忽视了。
眼看快杀出摆臂,芒丛中人影突然蹿动,鸡飞狗跳的,不一会四张蜈蚣网从两侧和前后围了过来。
每个网结叉开三条白皙皙的蜈蚣爪刀,被缠上都被搅碎了,这哪是活抓。
“切网,”
凡罡向另一侧喊道,掷刀劈开前面一张,马上又来一张网封住缺口,这个柳大疤准备挺充分的,这网居然还带有备份。
另一侧听不到哥容安的应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可能就在柳大疤和常浑对骂的时候,那一刻,摆臂上的箭矢和长矛暂停下来。
她一定在外围玩她的诡杀。对于她的安全,凡罡倒不放在心上,变色人想逃,谁也抓不住。
此处路况复杂,蜈蚣网很快被青剑芒卡住,围成一个十三米的鹅笼,凡罡和火莲绿螭骢成了两只大肥鹅。
斩麻镰刀伸进网中,不是斩麻,而是斩马腿。
幸好他们想抓活,没有放箭,不然凡罡都死好几回了。
他不敢靠近网边,驻马在中间,成了一只孤独的困兽。
柳大疤从外面跃进网中,他来兑现承诺:活抓!
“哈哈哈,”
他向孤山摆臂得意大笑。
“嗖嗖嗖,嗖嗖嗖”
孤山摆臂上回应给笑声一组连排箭。
不是射向柳大疤,而是射向前面四名拉网战士,逼得他们丢网四处躲避。
围网崩开一角,凡罡纵马跃出包围圈,策马进入绝望平原。
柳大疤气急败坏,冲着孤山上的常浑吐出一组带字母的痛骂,纵身追了过去。
常浑笑嘻嘻道:“柳大疤,这么轻易逮着,你不觉得不好玩吗?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法子,把兔子放进绝望草原,咱们各村各凭本事去追,谁追到就是谁的,你说我的脑洞是不是有点大?”
“追你大妈的,屁.眼生的不正常儿,等着大护法怎么收拾你!”
“汤三眼?少抬他来吓唬我。他正等我去奉场,喝他女儿喜酒呢,请柬都送来了,你有吗?你有吗?哈哈,我去那是给他面子…”
柳大疤气得蓝脸快暴血,吹响集结号:“都给老子滚回来,”
他带来24人,回来20个,少了四个。
“那四个呢?”
村民们面面相觑,打仗中谁顾得了谁。
“可能被乱箭所伤吧!”
很快抬回四条尸体,每条尸体身上有一个洞,还在流着血。
三条在喉管,一条在后背,都是一招毙命。
“该死的变色人。”
20人分成四个小队,三个队6人,柳大疤带两人成一队。
常浑在孤山上笑道:“柳大疤,我给你一个温馨提示:太阳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