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3.2级,可不是好惹的,捆了再说。
岸上狼群没有再发动攻击,它们可不笨,杀死猎物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口水象毒蛇的毒液一样珍贵,可不想白白浪费。
三两下折腾,柳大疤被折腾醒了,先是高兴,然后想哭,问了一个白痴都会问的问题。
“你,你想咋滴?”
凡罡扇了他一下耳光,把他丢上鲎狼虫头顶晾着,敲敲车盘蟹的脑袋,要它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小家伙没动,紧张盯着水面,水抖起轻微涟漪,下面的淤泥似乎在颤动。
有东西在靠近!
万年沼泽地,鬼知道会生出什么东西。
岸上鬼灯笼在晃动,传来一声声低闷,似乎对这片水域很忌惮。
“跑,别停,”柳大疤恐惧喊道。
“什么玩意儿?”
“三尾弯月圣蝎,地母神的守卫,”
听起来象是帮厥麻镇守东面的异兽,和鬼王藤差不多,被他们奉为神明。
小车盘蟹还是一动不动,死了似的。
沼泽地鼓起一座淤泥山,迅速冲向岸边,前端凸起三条泥脊背,水激荡开去。
淤泥翻腾起来,沼泽地好象一头耕牛在犁田。
猛然三条箭头从淤泥中跃起,每条有水桶粗,未端昂起一轮雪白弯月,比雪花还白,不断晃动,挑衅岸边那些鬼灯笼。
接着淤泥小山腾空跃起,带起一大片淤泥浊水,好象搅拌机倒出来似的,三尾弯月圣蝎现出原型,20米长乌金身躯,浮出淤泥部分有5米高。
三条巨尾象三条巨轮的缆绳,从屁股掠过身躯,在前方摇摆,象托起三轮弯月。
三尾弯月圣蝎举起两只小车般前钳,在狼王面前“咔嚓,咔嚓”示威,它已经是一只临四阶的魔兽。
狼王3.5阶,阶数虽低,却有极强领主意识,两鬼灯笼般的青眼暴出冷嗖嗖的三尺青光,象两把激光剑射向圣蝎,口里呵呵发出低闷嗷叫,一米长巨口张开,毫无惧色。
群狼跟着嗷叫起来,吼叫声震动绝望平原,纷纷冲向狼王,口中吐出青色液体,在弯月圣蝎周围爆开一个个毒障。
弯月圣蝎打了几个喷嚏,被惹毛了,跃上岸,冲进剑芒丛林。
一条巨尾月牙轮空中“啪啪”拦腰截断十几条剑芒,将一头青面煞狼盯入地面,那匹狼挣扎几下死了。
其他两条巨尾也从空中寻找目标攻击,瞬间杀死几头邪狼。
狼王大怒,狂哞一声,跃上四五米高空扑向弯月圣蝎,一对巨蹼暴出半尺长牙,抓向圣蝎头部。
圣蝎两口大钳举上半空,口中吐出一条水雾,带有剧烈的刺激气味。
狼王赶紧翻身避过,身后三只邪狼触到水雾,皮毛发出嘶嘶着燃声,瞬间一片焦黑,痛得“嗷嗷”直叫。它们甚是骁勇,尤自不要命冲过来,被圣蝎前钳夹住,“咔嚓”切成两段。
狼群毫不示弱,在剑芒中腾挪跳跃,此起彼伏,扑上弯月圣蝎的三条尾巴,就象蚂蚁咬大象。
刚开始数量少,被尾巴一甩,远远摔飞出去,芒林中到处在晃动,狼群潮涌般奔跑过来。
蝎尾盯咬的邪狼越来越多,终于被按在地上,一条尾巴被咬成碎片。
弯月圣蝎挥起一条巨尾拍打地面,发出“嘭,嘭”地震声,远远传开去。
沼泽地上,七八只鼓包浮起,一时间蓝炫战车附近的淤泥沸腾起来,八只弯月圣蝎跃上剑芒林地,它们体型较小一些。
这场战争和他们无关,却是因他们而起。
在它们眼里,他们不过是食物。
陆系和水系两派生物,都在宣示对食物的权利,进而演化成领主之争。
一方是陆上之王,一方是绍泽之王,两派领主级怪兽大混战。
它们在维护自己的主权。
绝望平原上有多少青面煞狼,没人知道。
这片沼泽地有多少弯月圣蝎,没人知道。
它们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
沼泽地在沸腾,绝望平原在滚动。
这场混战估计没有那么快停下来。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片剑芒林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经过明年春天,它们又会生长出来。
原来以为小家伙已经算是大家伙,现在才知道,在这群巨兽面前它真是小家伙。
巨人面前,弱小生灵随时可能成为炮灰。
不想成为炮灰,最好就变得聪明一点。
小车盘蟹一直在装死。
柳大疤吓得想喊叫,凡罡赤链刀在他面前一晃,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翻滚泥流将他们推到了一边,就像水波荡漾着一片枯叶。
他们渐渐被漂到一处偏僻之处,小家伙活了过来,摄手摄脚,绕开弯月圣蝎主路线,走在靠岸一边,突突突一溜急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车盘蟹选择靠岸而行,此刻是最安全的地方。
近岸处淤泥不深,避开弯月圣蝎行兵路线,双方发生战争,谁也无暇顾及他们。
早知道这个小家伙会跟来,就不应该把哥容安丢下,现在自己安全了,反而她身处危险之中,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松开柳大疤的嘴,掏出几块肉喂给小宠物,它又再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该救的人没救着,却救了一条烂泥,真是晦气。
看到车盘蟹在他面前就象一个乖小孩,柳大疤两眼都直了。
“这东西你养的,可把老子害惨了。”
小车盘蟹沿着岸边,向东而行。
此刻凡罡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便任由着它自由行。
“你带来的人呢?”
“中了邪狼的陷阱,全完蛋了。我本来也想跳入沼泽地留个全尸,那知道你这只大螃蟹把我拖到沼泽地中间,逗我玩呢,我沉下去,它拉起来,沉下去,拉起来,就是不让我爽快死,这只该死的畜生…”
“啪,”
凡罡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再敢嘴巴臭,一句打一个耳光!”
柳大疤吼道:“给老子一个痛快,算是老子欠你一份人情,死不记恨。”
荒原人类天生剽悍,从出生第一天,就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
君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想痛快死,就不会捞你上来了,没那么便宜的事。”
“你,你想怎么处置老子?”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再不闭嘴,就丢你去喂大蟹。”
柳大疤一下子变得很乖,估计小车盘蟹刚才的确把他折腾得够呛的。
凡罡说的是实话,现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人留在手里,也是个烫手山芋。
若是在战场,就算一刀砍了他,也算便宜了他。
只是出生在基地文明,事过境迁,现在他已经没了杀心。
放了他,对不起心中那口恶气。带上他,又是个累赘。
只好先留着他。
他现在很迷茫,刚进入荒原,目标很明确,就是活下去,杀邪狼,回基地。
臼是,没有宫九燕,他早就化成白骨了。
他调整了计划,跳出十八洞天,带她回基地,和她共度此生。
没想到又掉入哥桑阴谋之中,成为杀死须苍的凶手,和宫九燕反目成仇。
他第三次调整计划,准备告诉宫九燕的真相。
丁字岩,宫九燕一箭又把他射醒了,他不属于荒原,不属于这里。
他第四次调整计划,准备告诉宫九燕真相之后,退出荒原,至于她愿不愿跟他回基地,交给她自己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尊重她的选择。
而此刻,哥容安的影子又浮现出来,这只怪物,眼里只有仇恨,心中藏着无数的秘密。
从密封空间逃出来之后,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独自逃走,但她却没有,始终拖着两条伤腿,不离不弃保护着他。
没有宫九燕,没有哥容安,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八壹中文網
难道一次次生死与共,可以视若不见吗?
他心里在苦笑,进驻荒原一个月,看起来过得挺复杂的,其实归纳起来只做了一件事:生存!
宫主燕还在阴谋漩涡之中,哥容安生死未卜,如今想撒手不管了,除非能够抹去记忆,不然即使回去,在今后的日子里,也只会愧疚地活着。
记得一位老哲学家说过:人生都是背着记忆活着的,哪一天背不动了,生命也就结束了。
当时他对这句话并不认同。
他是法医和神经元双修,研究的就是人体那粒一公斤大脑。
记忆背不动了,还可以选择遗忘,这是老年痴呆的原因。可以丢掉一些记忆,生命就不会马上终结,只是那种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名哲学家把记忆当成人生负累,这是错误的。
他真想问那那位哲学家:如果没有记忆,人生最后还剩什么?
他愿意留下那些记忆,人的一辈子到最后,也就剩下这些了。
他只能第五次调整自己的计划:让记忆不留下内疚,这样将来老了,就不用老人痴呆了,然后再回基地。
眼前最逼切的一件事就是确认哥容安是否还活着,送她回她想回去的地方,他知道不一定是百色。
选择先解决这件事,那么小车盘蟹的行进路线就是正确的。
东方,是哥容安想去的地方。
他用刀背拍了拍柳大疤:“告诉我,沼泽地通往哪里?”
“东,东边,”
“绝望平原不就是东边吗?”
“这里也是东边,沿着鄱阳空中栈道,我们管这里叫南东,穿过鄱阳栈道下面的截云岭,那也是北东。”
“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过去?”
“没有,或许有,祖上至今也没人找到。我们只知道这一条。”
“谁在那镇守?”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
“是常浑吗?你们不是有六个村?”
“不是,他不是在孤山吗?我们五个村长也被叫来孤山,截云岭谁驻守我真不知道。”
“好,我们做一场交易,带我去截云岭,你就不用喂螃蟹,我还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办这么点小事,柳大疤半信半疑。
只是眼下被人绑成粽子,还有选择余地吗?
“成,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