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小包的洛玉乾是在御花园被堵住的,看他逃跑的方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要跑到哪里去,因为离宫门都很远。
而洛玉坤没有和临死都在责怪“洛曜瑜”无能的洛玉乾废话,干脆利落地对着洛玉乾的脑门举起了枪。
阿凝——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砰”的一声响彻天际,此后,这个h国,便是洛玉坤的了。
洛玉坤继任国君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洛玉乾用来疯狂敛财的法条全部废除,重新编写。
什么——用人单位应当保证劳动者每周至少休息两日、法定节假日加班应支付相应的三倍工资、寻常工作日的加班费为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
解雨泽虽然是世家少爷,但看着新出的法条,都觉得洛玉坤编写这些法条时,是真的站在广大民众方考虑的。
而洛玉坤在忙活完民生政务之后,也开始着手于对直接管辖的军部治理。
他先将在这场内战中死去的士兵、护卫都加以最高规格的厚葬,安抚其家人,然后将跟随自己多年的护卫队正式收入军部,与原本就在军部的人一起论功行赏、论罪行罚。
而十九岁的解旭尧,以他在这场内战中所做出的重要贡献,成为了h国最年轻的中将。
或许会有军部的老人儿不服,但是,在得知国库新增的武器都出自解旭尧之手,且战略布局中也有解旭尧的指导所在,便再无人有所异议。
而此刻,他们的解中将正坐在自家东城永安解蠡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守着没有亲人前来照看,做完手术并从icu出来已经昏迷不醒三天的“洛曜顺”。
“洛曜顺”越孤单得无可依靠,解旭尧便越发觉得紫禁城内亲情淡薄,对“洛曜顺”的情感也越深厚。
是啊——这可是初凝姨母的孩子,也是他的兄弟啊……
如此情形下,也难怪,曜顺小时候这样想要做他的兄弟,想融入他的家。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胆小的,害怕孤独的人呢——
因为害怕,所以小时候黏着父亲母亲和大哥,因为害怕,在睿渊出生后,害怕父亲母亲和大哥会更爱睿渊……
但是他还拥有了睿渊的陪伴和依赖,家里父母恩爱,兄弟和睦,曜顺呢……
解旭尧薄唇微启,刚想和“洛曜顺”说些什么,病房门便被敲响了。
转头一看,解旭尧连忙站起了身,话语中都带着微颤,唤道一句:“母亲……睿渊……”
听着解旭尧称呼的改变,阮青丝的心微颤,抬手覆上了解旭尧在战场上消磨得满含风霜的脸颊。
“一年未见,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旭尧变黑了、消瘦了、长大了……却再也不会唤母亲为‘妈妈’了啊……”
解旭尧薄唇微颤,最后跪着抱住了阮青丝的双腿,微红着眼眶重新唤道一句:“妈妈——对不起!”
阮青丝更加心疼解旭尧了,边伸手将解旭尧扶起身,边道上一句:“傻旭尧,和妈妈在道什么歉啊!只要你能平安回到妈妈身边,妈妈就要敬谢先祖保佑了啊……”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初凝姨母的孩子……”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洛曜顺”,解旭尧自责极了。
“曜顺是为了保护我,才中了洛玉乾的黑手的。”
看着解旭尧垂得越来越低的头,阮青丝抬手将他的脑袋捧起,让解旭尧看着自己,又揉了揉他的发。
过去了一年的作战,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剃头,解旭尧的头发便又长长了,手感十分柔软,就像他的内心。
“是洛玉乾的错,是他的贪婪铸成的苦果,他已经伏法了,旭尧何必如此责怪自己呢。”
“初凝姨母很爱你们的,她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但同样的,她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保护她的孩子而受伤。”
“旭尧,若非紫禁城的规矩,初凝姨母的孩子,便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便也是他们的亲兄弟啊。”
“只要你们互敬互爱、互帮互助,那些伤口,便都只是你们增进感情时的回忆,是为了将你们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待曜顺醒来,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能更好。”
是啊——如果不是洛玉乾为君不仁、德不配位,就不会有这场内战,没有内战,曜顺就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受伤了……
如果紫禁城里有着父母亲情、兄弟情谊,曜顺也不会这样渴望此外的情感,说不定,也不会因为这情感而受伤……
果然,和妈妈聊一次天,比看心理医生都管用。
解旭尧心中的负罪感少了很多,微微点头后,便只想等着“洛曜顺”醒来,好继续和“洛曜顺”一起,朝幼时的那个目标努力。
看解旭尧不会再伤心忧愁了,阮青丝便抬手将提着保温食盒的小睿渊牵到了身边。
“今日又是元宵了,爸爸还在忙着战后重建的工作,你大哥他们都去帮忙了,睿渊陪着妈妈一起,来给你和曜顺送些汤圆。”
“什么馅儿的都有,希望曜顺醒后能喜欢。”
阮青丝的话说得,就好像“洛曜顺”马上会醒一般,解旭尧的心情变得更加平静起来,在妈妈面前努力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
解旭尧接过保温食盒,拿汤勺舀出一些,将碗递给了阮青丝。
“妈妈先吃吧。”
阮青丝抬手将碗轻轻推回,眉目疼惜,笑意温柔,摇了摇头。
“妈妈和睿渊在家已经吃过了,旭尧吃吧。”
怕解旭尧为了给“洛曜顺”留汤圆,阮青丝便又添了一句:“这保温食盒的第二层里是粥,是为曜顺准备的,第三层便是冻着的汤圆,等医生说曜顺可以吃了就可以做给他吃。”
解旭尧认真地听着自己妈妈讲话,最后点了点头,应上一声“知道了”,便细细品尝起了自己的亲亲妈妈特意给他带来的汤圆。
小睿渊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二哥哥了,从进门开始,目光便无法从解旭尧身上移开,此刻,更是直接坐在了解旭尧身边,看着解旭尧吃汤圆。
他的二哥哥现在就平安健康地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太好了……太好了……
小睿渊眼眸潋滟,笑着为解旭尧递上擦嘴的素帕。
而阮青丝脚步微移,站到了“洛曜顺”的床边,抬手拿起床头的病历本看过后,低头满含心疼地细细看起了她的干儿子,看着他面色惨白,更是心疼得不行,抬手,轻轻拂过了“洛曜顺”的额头。
她无比感谢自己的干儿子,救了自家旭尧的命,但她也正如自己刚才所说的,希望“洛曜顺”安好!
只是这子弹击穿膝盖,嵌于腘窝……
阮青丝痛心地想着“洛曜顺”的伤,却蓦然见昏迷中的“洛曜顺”睫毛微颤,引得她微愣之后,心中渐渐升起了希望,也就这样期待地看着,“洛曜顺”缓缓苏醒过来。
“曜顺,你醒了!”
阮青丝立即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而坐在一旁的解旭尧一听“洛曜顺”醒了,也立即放下手中的碗勺,走到了阮青丝的身边。
“曜顺……”
“洛曜顺”两耳空空,连眼前都是一片迷蒙,在缓缓清晰的时刻,他看着阮青丝,薄唇微启。
母亲……
洛曜瑜的呼唤无声,心中温暖又苦涩。
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感受到了母亲的抚摸,才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
那……旭尧怎么办……
内战结束了吗?是谁赢了呢?他……护住旭尧和解家了吗……
“洛曜顺”突然就哭了,看得阮青丝一愣,立即取出素帕为他擦眼泪,柔声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洛曜瑜终于能微微听到一点声音,但他对阮青丝的回应,是不管手上还扎着针,抬手努力紧握住了阮青丝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然后极度虚弱地哽咽着,唤了一句:“母亲……”
“洛曜顺”的这一声“母亲”,将阮青丝唤得微愣,但她也的确是“洛曜顺”的干妈,便要应一声“我在”,可是,阮青丝朱唇微启,还不等发出些什么声音,病房门口便闯进来了一队士兵。
看他们胸前所挂的红十字牌子,可以确定是军部卫生队的。
他们对解旭尧敬礼道:“报告!解中将,我们奉命将大公子带回紫禁城医治疗养,请您进一步批准!”
解旭尧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对于带走“洛曜顺”一事……
解旭尧转头看向了阮青丝,请求阮青丝的意见。
而阮青丝看着“洛曜顺”哭着紧握住自己的手,不停地唤自己“母亲”,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也清醒地考虑到解氏对“洛曜顺”这子弹直接击穿了膝盖的伤势。
虽然自家医院的确汇聚了众多“杏林圣手”,可除了能够做到取子弹、清创外,进一步让“洛曜顺”能够再次站起来的治疗方案暂时还没有,如此,便也没有了阻止“洛曜顺”离开的理由。
毕竟,与短暂的相伴比起来,还是长久的健康比较重要。
说不定,紫禁城里会有“重铸生机”之法,即使没有,已经身为h国国君的洛玉坤也更有资源和权势,可以为“洛曜顺”求得解法。
而人生路漫漫,他们也一定还能再见的!
那时——希望他们的曜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能够和从前一样,去跑、去跳……
思考完了所有利弊,阮青丝对解旭尧微微颔首,解旭尧便也对军部卫生队的士兵点了点头。
得到了解旭尧的首肯,军部卫生队的士兵立即打开担架车上前,将依然紧握着阮青丝的手,不停地唤着“母亲”的“洛曜顺”抬到担架车上。
洛曜瑜其实已经清醒了,可他还是依然努力地想要握住阮青丝的手。
这里是解家医院,是在旭尧和青丝姨母的身边,他宁愿在这里半身不遂,也不愿回到冰冷的紫禁城里去生不如死!
可他刚醒,即使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去把握住这片刻的温暖,也终究敌不过军部士兵训练出来的气力。
紧握着阮青丝的手还是无力地松开了,眼眶中的泪水滑落,也再没有了阮青丝的温柔拭泪。
阮青丝和解旭尧跟了几步,最后,阮青丝只能对“洛曜顺”道上一句:“曜顺,愿你早日康复,我们一定还能再见的!”
可“洛曜顺”更加痛苦地闭上了眼眸,泪水再也止不住。
青丝姨母,我是曜瑜……是您的无瑕啊!我不是洛曜顺……不是兄长……是您的干二儿子啊!
洛曜瑜在心中用最大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呐喊,可不论他呐喊多少遍,却也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