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土造人也许并不是传说，父母精血生做肉身，似一块生铁，送入红尘中千锤百炼，被生活塑造成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少年曹壬亓感觉自己似乎长大了，精神领域进入另一个层次，不再懵懂。
像是“开窍”了一样，曹壬亓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许多道声音在争吵，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
“师兄们，我该死！我竟向你们挥动屠刀，可，可我也是为了救大家的命啊！”
“装什么好人！那人也说了，杀你一个，其余皆可活，你为何不去死啊？”
“你的犹豫，你的懦弱，是因为不想背负杀死师兄的罪责，若是换一人在你的位置上，说不定你已在暗暗期许！”
“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既然做了，那便做绝，将所有人都杀了，便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了！”
“掌握力量的感觉好吗？杀戮，才是获得力量的源泉！”
“闭嘴！都闭嘴！”
少年发了疯似的大喊，长剑毫无章法的乱挥乱砍，直至脱力瘫倒在地。
“这就是通灵吗？”
杜衡看着少年，赤红龙睛褪去血色，如两点火星亮起，在仔细观摩少年晋升通灵境的过程。
“据说通灵境有两层含义，其一是说与天地灵气相通，肉身可以储存灵气，进而达到气海境。另一种说法就是要去感知自己的真灵，那是通往虚境的敲门砖。”
神性的一面出现，不具备危险性，神猪放心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怎么说？”
此刻的杜衡保持着理智，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灵，淡漠而无为。
“什么是境界？境界不过是弱者的划分，强弱是生命层次不同，境界只是累赘，返虚之时要将一切都斩掉。这个过程很危险，只能依靠自身道法硬撑，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神猪提醒，让他别不放在心上，“古今不知多少天骄倒在这一关，然而若是能感知到真灵便能让这条路安全许多。”
“可我先天生而气海境，并未修过此境该如何？”
杜衡微微皱眉，感觉极道路也不是很靠谱，斩掉一切，未免也太过霸烈了。
“寻一个绝法绝灵之地，重走炼体境，去体悟，或有一丝可能，估计雷帝为雷灵布置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神猪躺在杜衡肩上，抱着灵晶嚼的嘎嘣脆。这次神性滞留的时间长，它也放心的出来透透气。
“说得不错！”
咆哮声自远方传来，一头形态似虎，肋生双翼的狰狞凶兽跃出地平线，似山岳般高大的身躯散发着迫人的气息。
一只大爪子破开云层从天而降，兽毛根根直立，好似长矛一般，罡风随之而动，如刀锋般锐利，大地都在塌陷，一副末日景象。
“终于来了！”
杜衡悍然迎了上去，混沌石皮顷刻间覆盖在右臂上，以半步宝相的肉身对轰，丝毫不落下风。
“有点本事！怪不得敢摆恶祭引我过来。”
穷奇只与他对了一击，大爪子便收了回去，顶天立地的法相也消散了，肋生双翼的猛虎一下子出现在杜衡面前。
“不过它漏了一点，身为先天道灵，吞了它同样能感知真灵，而且绝不会失败。”
穷奇来回踱着步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神猪。
面对一头兽王，神猪依旧不虚，斜了它一眼，说道：“就怕神猪大人皮糙肉厚，崩了你的牙！”
穷奇气极反笑，大爪子按落，似太古魔山一般，径直抓向神猪。
杜衡眉头一挑，还来？见穷奇并未动用法力，他心中安定不少，气血似狼烟腾起，熊熊燃烧，拳印缓慢推出，如托一方乾坤世界。
“轰！”
惊天的爆炸声响彻十方，余波似风暴般席卷，土层都被掀开，硬生生矮了三尺。
杜衡噔噔噔后退三四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涌。在不动用混沌石皮的情况下和兽王硬拼肉身，还是吃了个小亏。
穷奇同样震惊，大爪子微微发麻，此前这少年依靠诡异手段挡下它一击已是非凡，如今更让它刮目相看。
“再来！”
杜衡战意燃烧，浑身气血皆被调动起来，崩腾如雷霆，轰隆隆作响，像是一尊不朽的神炉在燃烧。
“吼！”
麒麟吼动天穹，杜衡体悟麒麟法，以拳印打出，丝毫不弱于无量帝拳，甚至更胜一筹。
穷奇浑身萦绕雷电，气血如一片汪洋，崩散八方云朵，大爪子迅猛的探出，到了它这个境界，一招一式都是大神通。
砰的一声，杜衡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双臂似痉挛般不自觉地颤抖，身体想碎瓷器一样不满裂痕
然而他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盛，身子猛地一拧，止住后退的趋势。
“真龙拳！”
浩瀚血海源源不断的输送血气，伤势顷刻间恢复，杜衡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将真龙法凝聚于拳上再度杀来。
穷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压制在通天境的修为爆发，法力洪流滚滚而至，势不可挡。
杜衡果断止步，反手抽出阴阳古剑，广阔的阴阳血海为他提供无尽的神力，催动这件古兵。
穷奇散去法力，不再争斗，那柄缭绕阴阳二气的古剑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一旦大打出手，引来其他兽王，到时恐怕不好收场。
“费劲心机引我前来，不会是为争斗吧，说说吧，想干什么？”
杜衡收起阴阳古剑，和煦的笑道：“尊下以惩善扬恶著称，不知这场好戏可入得了阁下的眼？”
穷奇眼皮微抬，一巴掌拍下，名家一整个战部都被压成血泥，尸骨无存。
“相对于惩善扬恶的本性，我更喜欢的是自由。当然，这些无聊的小把戏，算什么恶呀？”
“那现在呢？”
杜衡抬头，猩红眸子闪烁着玩味的目光，衣袂无风自起，属于太阴幽莹的气场铺散开来，像是一尊冥土走出的魔主。
“始祖幽莹！”
穷奇更加兴奋了，银月般的双眼绽放着难以言说的神彩。
幽莹烛照是比龙凤麒麟更久远的生灵，被尊为万兽始祖。亦正亦邪的穷奇更加亲近幽莹，这并不奇怪。
“雷灵蜕变，需要去到那处绝法绝灵之地，我们合作，如何？”
杜衡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穷奇眯着眼，语气不善的问道：“超脱的名额只有一个，带上你做什么？”
杜衡眉头一皱，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带上他给你当做守护者，别以为神猪大人不知道，到了那个地方一切返虚，你与一头凡兽无异。”
神猪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杜衡的肩膀，“你找的那几头烂蒜不行，不说最后会不会抛弃你，只说实力，便差他太远。”
穷奇沉默不语，雷兽王者之所以还没有进入那个地方，一是因为“钥匙”在它手上，二便是需要找到一位合适的守护者。
杜衡甩给神猪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老妖怪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神猪头昂得高高的，小猪蹄不断搓着，意思是，加钱！
杜衡也不吝啬，塞给他一块拳头大小的灵晶，这是从包裹神药果实的灵晶上敲下来的，沾染着一丝神性。
神猪豆大的小眼直冒星星，一把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直呼杜衡够意思。
穷奇面带犹豫之色，眼前少年虽然境界低微，可肉身确实不弱，的确是去那个地方的最佳人选。
“立下道誓，同舟共济，不得背叛，不然我无法相信你。”穷奇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
杜衡特别痛快，逼出一滴精血，以道心发誓，上秉天地，下报幽冥。
看着成功拉上贼船的穷奇，杜衡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穷奇老兄，帮个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