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云卷云舒。
便是在东辽城城关之上,隐约之间,似乎也能闻到从远山之处传来的浓烈血腥之气。
捷报传来,城关之上,士气振奋!
然棋至终盘,幻象再生。
贾大逵感到愕然,陷入长考。
但他的长考终未得到任何结果,因城关之外,蹄声传来,震动众人心神。
众人遂向城外眺望而去。
不多时,一支数万人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说是骑兵,但准确说和传统意义上的骑兵还是有所不同的。
因士兵们胯下的坐骑并非全是寻常战马,在军阵左翼,乃三千火云骑兵,胯下火云驹,四蹄如踏在火焰之中,速度奇快。
在军阵右翼,乃三千黑渊骑,战骑披玄甲,通体漆黑,仿佛自深渊而来。
也怪不得,谭峥有全歼角膜族之心,他这是将几个边关中的两大精锐骑兵都调了过来。
不过,这得有多大的信心,或者说手中掌握多少情报,才能说动诸多边关守将,将极为珍贵的火云驹黑渊骑悉数调至东辽城。
“这...这是什么情况?”
雪山宗一名修士目光自不在骑兵身上,而是在出现的角魔族军阵之前,竟有一群人族百姓。
“同知大人,难道有还没来得及进城的百姓,被角魔崽子所挟持?”以为身披铠甲的将军握紧手中长枪。
“看来是了,”
苏幕上前一步,望着不断后退的大周骑兵,同时目光也落在了骑兵中军前头,一名身着玄甲,杀气奔腾的将军身上。
“角魔族是在用我人族百姓的血肉为前锋,使谭将军不得不率军后撤。”
角魔族先锋虽中埋伏,损失惨重,但压后而来的大军阵脚却没有丝毫紊乱之象。
异族军阵押前的乃通体寒甲的雪国锐士,两翼同样有骑兵守卫在侧,遥遥望去,后面还有一辆由雪麒麟拉着的冰晶战车。
.....
“谭峥,今日第一战,本王算是败给了你。”
冰晶战车中,走出的乃是一名气势浑厚的男子,他额上双角呈白色,又自称本王,说明他在天通族中,属于真正的王族血脉。
渐渐的,他的脸上浮起讥笑之色,“这第二阵,本王倒着实期待的很呐。”
“克尔沁,挟持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染整气势丝毫不是异族小王爷,道:“你们天通族不是自诩高贵,现在这般卑鄙无耻行径,岂非玷污你们的老祖宗,有本事的放了他们,你我堂堂正正较量!”
“抱歉,今日本王对战的是人族,你们人族不是讲兵不厌诈吗?”
克尔沁飞身来到挟持的人族百姓前,并拔出腰间雪月弯刀,揪起一名沟壑纵横满面的老者,疯狂大笑道:“谭峥,本王的要求很简单,你斩我三千先锋军,”
“便送东辽九千百姓出城,并带着你的大军撤出东辽城,本王要在这东辽城劫掠三日,否则,你的老父亲,将命丧黄泉!”
此言一出。
无论是谭峥所率三军将士,还是东辽城上的守城将官,尽皆齐齐变色。
便是苏幕,瞳孔也不免震动。
再定神看向远处被克尔沁提在手中的老者,联想到在狼居关时守关大将说过,谭峥的父亲正在去往东辽的路上。
谁能想到,竟会被异族俘虏,还被认出身份。
“大人,这可怎么办?!”
“同知大人,听说谭将军母亲在他年幼之时就离他而去,是谭将军父亲将他抚养成人,更是谭将军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下可怎么办?”
“怎么办?”
贾大逵一拳落城垛之上,厉声道:“这群角魔崽子也太猖狂了,想要九千人口并让出东辽城,绝无可能!”
城关之下,三军将士也发出混乱之音。
而苏幕此刻,震惊之余,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这种事,不是他能做到的。
两军阵前,大周这边有雪山宗修士及兵道强者、儒家文士坐镇。
通天族那边,同样有高手立于各处,苏幕一个小小练气,在这千军万马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过他此刻还真的有些好奇谭峥会如何回答克尔沁,于是说道:“父母之恩,山高海深,谭将军乃孝子,恐怕很难拒绝克尔沁。”
“不!”
贾大逵悍然说道:“我相信谭将军绝不会如此轻易答应克尔沁,即便他答应,本官也决不会答应!”
“大人放心!”
一名将官肃然说道:“真到那时,我等必死守东辽城,这群角魔若想入城,除非踏过我等尸体!”
雪山宗大师兄方明亦是拱手,正色道:“我等雪山弟子,亦将死战不退!”
城关上众守城士兵在一位将官带领下,齐声道:“异族贼子,杀吾同胞,欺吾人族,生当死战,死亦化为鬼神,永镇东辽,我等唯大人之命事从,绝不后退!”
他们都很清楚,城外骑兵大多都是以谭峥为首。
若谭峥当真为了自己父亲答应克尔沁,那么军心必定涣散,东辽城将岌岌可危,他们面临的也必然是生死之战。
城关之上的振奋之声,自然也激荡入下面的诸将士耳中。
前列的谭峥,肤色古铜,握着银枪的手青筋暴起,周身血气冲天,杀伐之气厚重无比。
但他始终低着头,周围跟随他的兄弟此时此刻也紧紧的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便在此时。
克尔沁的声音也再度传来,“谭峥,本王确实没有料到你竟会从狼居关调来东辽城,你我之间,也算棋逢对手,既然如此,本王便给你一天时间,仔细思考,如何?”
“不必!”
谭峥猛然抬首,双眸凶光乍现,锋芒毕露,“本将已经想好,无需一日!”
“哦?”
克尔沁笑道:“那么,你现在可是要带着你麾下将士退出东辽!”
此时此刻。
城关之上,众人心神紧绷。
贾大逵更已取出自己的官印放在正前方,随时准备血战。
天上卷动的乌云,就如众人的心脏般调动。
凛冽的北风带着远处的枯黄树叶而来,飞落至等待的军阵之中。
身侧,有人劝道:“将军,昔日伯母蒙冤而亡,今日我等绝不能看着伯父死在这些角魔崽子手中,请将军下令吧,我等先行撤退,再思良策救东辽百姓。”
“将军,伯父一生愁苦,未享几日清福,自古忠孝难两全,然我大周,以孝治国,我认为无论如何,将军都须救回伯父,我们绝不会因此而责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