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鸣歌湖。
“大师兄,小师妹已经回蜀山代你报名太虚幻境,”
温道言和苏幕二人并肩向外走去,前者依然有些担心道:“只是现如今距离太虚幻境开启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师兄不能称作飞舟回蜀山了。”
乘坐飞舟自然是要舒服许多的,并且飞舟地速度实际上不会比苏幕地御剑速度慢。
只是从朝歌飞到蜀山,中间飞舟有多个停靠地点。
“若是走传送阵的话却又有些不值当,”自幼温道言就明白好钢应花在刀刃上地道理,长久地生活最重要地就是勤俭持家。
并且他也知道大师兄一向如此,传送阵这种昂贵的东西,便是蜀山七峰弟子也舍不得坐。
苏幕心想别说现在他已是身无分文,就是在大半年前刚刚从皇宫中领了赏赐的他,也不会跑去坐传送阵。
是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在湖底待了多久。
“时间够了,不用去坐什么传送阵,”
苏幕拍拍温道言的肩膀,“就是时间紧促,没法请你喝酒了,下次吧,下次大师兄请你喝京都名酒。”
“大师兄,酒喝多了。。。伤身,”温道言老实说。
“行吧,那大师兄请你吃火锅!”
“火锅过于辛辣,偶尔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容易引发肠胃疾病,”温道言一本正经,真诚的眼睛似乎也在告诉苏幕尽量少吃。
“温同学,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吃东西了,而且你在这湖面上不是也待了大半年?”
苏幕郑重看向温道言,没好气道:“年纪轻轻的你倒还开始养生了是吧,要不要我送壶枸杞给你呀?”
“枸杞属于滋补药材,所谓过犹不及,服用过多容易上火,口腔溃疡,”温道言很诚实的看着苏幕。
苏幕:“。。。。。。”
行走间,两人已经可以看到出鸣歌湖的道路上所卫戍的神策士兵。
此前温道言就已经和他讲过神策军之所以来这里的事情,同时也让苏幕不明白为何那位皇帝陛下会下达那样的旨意,并且没有驱逐他们。
温道言看见神策军,也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师兄,”温道言忽然转身向鸣歌湖方向走去。
苏幕不明所以,但看温道言的意思明显有话要说,便跟了上去,“怎么了?”
“大师兄,唐晃和沈承二人对我们敌意很深,”
温道言正色说道:“他们入湖失败后,两人都被贬职,小师妹之前安排人去盯过这两人,他们很不服气,对您和莫师姐的恨意尤其之深,我担心他们回阻拦您参加太虚幻境。”
沈承和唐晃这两人的缘由,温道言已经和苏幕说过。
简单的说就是他们四人在若神山上的举动破坏了他们在朔州的利益,如今又因为他们被贬官,自然想要报复。
“先前的刺杀也可能是他们所为,”温道言一时之间忧心忡忡。
苏幕却显得无与伦比的轻松,笑道:“你不是分析说那人是庄安策?”
“我不确定,那样说就是想诈他,结果他没什么反应。”
大半年过去,庄安策如今在蜀山的档案已经变成失踪状态,并且是由掌门真传赵知棠上报。
“放心,两个炼神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苏幕并不是像赵知棠那般自恋的人,他一向主张低调,这般说只是让温道言放心。
当两人重新走到鸣歌湖外神策军卫戍边线时,多了一位宫里来的公公。
“宋公公?”这位公公正是苏幕初入京都时,在温道言小院前出现那一位。
“苏先生,陛下召见,”宋公公喜怒不显于色。
苏幕和温道言相继一怔,后者惊道:“陛下?!”
前者则是趣笑道:“公公,这回真的是陛下吧?”
宋公公愠怒道:“苏先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
苏幕跟随着宋公公入宫了。
“宋公公,现下也没什么人,您老不妨透露透露陛下为何召见我?”
其实苏幕的心中疑惑颇多,=只是那些疑惑他也不可能去问皇帝。
譬如为何罗什闯入真龙禁地朝廷为何不知,皇帝为何没有出现此类。
宋公公微笑看着苏幕,苏幕只觉得他的笑容好生商业化。
于是说道:“公公,我在下边疗伤大半年,身上是连块碎灵石都没有了。”
“呃。。。这个。。。苏先生说的哪里话,”
宋公公略显尴尬道:“咱家和苏先生的友谊怎么可能需要那些俗物,不过这次陛下召见咱家确实不清楚具体为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苏先生,这次真的是陛下。”
“那敢问陛下是喜是怒?”苏幕没觉得宋公公在骗他。
“不喜不怒。”
。。。。。。
石渠阁,这里是皇宫中的藏书之地,其中除去已经经书,还有强大的术法神通,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可能能够进石渠阁观书。
同时,当今皇帝陛下也颇为喜欢在石渠阁处理国家政务,只是通常都在石渠阁一层。
苏幕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在石渠阁二层见他。
宋公公只将他送到楼下,然后便是自己一个人上楼。
石渠阁二楼,藏书极多。
看着相当朴素的书架上,偶尔就会有一本书散发出熠熠光辉。
书架真前方只有一张极致简约的桌案,桌案上放着一本未看完的书,剩下的只有笔架及砚台。
桌案后方的墙壁上悬着几幅画像,上面所绘的是大周开国时十二位战功卓著的十二位元勋。
除此之外,整个空间就显得格外空荡。
苏幕没有看见皇帝,没有看见任何人,周围寂静的厉害。
不知等了多久后。
苏幕已经等得极不耐烦,可是身处在此间,他又什么都不敢做,毕竟在无数国人的描述中,这位大周皇帝始终是一位拥有着铁血手腕的人物。
在蜀山,明淑阁主对待这位皇帝也会无比的恭敬虔诚,敬若神明。
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对方,直接来个斩首示众!
小小的等待怎么抵得过性命,罢了。
苏幕这般想着又不知等待了多久。
不知从那个方位才传来一道声音,“等急了吗?”
语气上听起来没有什么威严,仿佛其中还隐隐带着几分愧意。
“蜀山弟子苏幕,叩见吾皇陛下!”
虽然苏幕不喜欢向人下跪,但古人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回陛下,小民不急。”
“你应该称臣,”
那声音不知从何方来,根本无法辨别,“你是朝廷封的修武校尉。”
“是,臣不急。”
“你和温道言关系不错?”
苏幕微微皱眉,老实回道:“温师弟待人以诚,品行高洁,确为臣之好友。”
“既然如此,你的好友都已准备入朝为官,你当真不打算入朝?”
苏幕再次皱眉,“回陛下,臣没兴趣。”
“连朕亲自请你入朝,你也不愿?”
闻听此言,苏幕实在是很不理解,也忍不住发问,“陛下,臣不明白。”
“也是,你确实不明白,既如此朕便与你解释,”
皇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和,“你追杀庄安策,因缘巧合入了鸣歌湖,解了皇道真龙之危,也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缕神龙之息,你可知道神龙之息代表着什么?”
苏幕此刻那里知道什么神龙之息,在皇帝刚道出的那个名字时,他的脑袋就已经嗡嗡嗡的了。
皇帝知道他在追杀庄安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罗什想要夺舍皇道真龙?
既然如此,皇帝为何不做出任何反应?
不待苏幕继续深想,皇帝的声音便再次跌入耳畔,“很久以前就有人提出质疑,皇族血脉和寻常凡人没有什么不同?”
“大周皇族上千年间,甚至没有出过一名特殊体质之人,更加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苏幕,你认为呢?”
“臣以为,这是谬论,”苏幕老实答道。
“你不怕犯欺君之罪?”皇帝轻声质问。
苏幕道:“臣说的是实话,以往臣确实不明白有何区别,但见到皇道真龙便知道一定有区别。”
“准确意义上说,大周皇帝和寻常凡人确实没有区别,”
皇帝带着淡淡的笑声说:“唯一的不同是神龙之息,或者说龙脉之息,你如今拥有了一缕,便拥有了大周皇族的一半,可惜你并非皇族子弟,”
“当年太祖立下规矩,非皇族者不能染指龙脉之息,如有触碰着,杀无赦,你说,朕是不是应该依祖制将你斩首呢?”
皇帝的语气还是和来时那般随和,可是苏幕再也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丝随和,感受到的是压迫和死亡。
“可是陛下,臣不是有意的!”
苏幕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周围碾压过来的莫名力量,如果落到自己的身上,恐怕自己将会尸骨无存。
这位皇帝,真的是要杀自己!
而面对这样的存在,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解释,“陛下,不知者无罪不是吗?”
“况且,皇道真龙代表着陛下您的意志,所以,臣体内的神龙之息,是陛下您赐臣的,臣叩谢吾皇陛下!”
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力量并未消散,它们已经触碰到苏幕的一缕发丝。
那缕发丝在顷刻间便彻底消失,苏幕只是感受到一丝刺痛。
他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肌肉猛烈跳动,危险将至,身体的本能再催促苏幕逃离,可是他根本无处可逃。
这不止是皇权的威严碾压,更有实力上的绝对碾压。
毋庸置疑,大周皇帝必然是整个九州大陆上的至强者之一,纵然苏幕能够抵住刹那,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此刻,苏幕只能赌!
赌这是皇帝的某种考验,毕竟皇帝若当真要杀他,就不可能让他安然的在龙宫中修养大半年。
“哈哈哈。。。”
随着一道清朗的笑声传来,即将落在苏幕肌肤上的力量像云雾般须臾消失,“朕一生所改变的祖制数不胜数,你是可塑之才,朕为你破一次祖制又如何。”
“不过,既然得了神龙之息,就不要浪费,此物拿去,认真修炼,今后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要记得勿要辱没我大周皇族之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