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宝儿看着他画的东西，几次想要阻止都没动手。
此前德玉画的绘本多是涂色，她还没见过德玉自己创作的东西，可越看，就越触目惊心。
她看着小孩子面无表情的侧脸，就好像一个小型黑洞，虽然年纪小，却吸纳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
他一笔一划的呈现出那些恐怖的东西，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完全看不到他的内心在想什么。
年轻的店员小姑娘经过，不经意看到纸上画的内容不由停下脚步。
她显然被吓到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俞宝儿。
她的视线中包含了太多东西，警惕、恐惧、厌恶、同情等等。
俞宝儿不知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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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犹豫一番，心事重重的走开了。
德玉很快画完了，认真的将水彩笔的笔帽盖好码入盒子里，双手拿着画举到俞宝儿面前。
她看的清楚，他在期待自己给出反应。
俞宝儿接过画，指着上面那个血盆大口，眼睛畸形硕大，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轻声问道：“德玉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画的是谁？”
他歪着小脑袋笑了，说出两个字：“坏人。”
当他用纯净的笑容说出“坏人”两个字的时候，俞宝儿后背一阵发凉。
德玉还在看着她，俞宝儿整理好情绪，揉揉他的小脑袋。
“德玉把这幅画送给我好不好？”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她把画纸对折，将新买的绘本拆开封皮摊开放在他面前，“来，我们继续画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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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来，德玉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想要根治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等待的时间里，俞宝儿给乔谨川打电话，问他几点下班，要不要来霍氏百货找他们，晚上在外面吃。
乔谨川答应了，让她想想吃什么，他来定位子。
俞宝儿想了想，“吃西餐吧，孩子们喜欢。”
电话那头乔谨川低沉的笑道：“你也喜欢。”
俞宝儿抿唇笑了，“下班见呀。”
挂断电话，她的注意力回到两个孩子身上。
茶茶的画已经能看出内容，虽然还很稚嫩，但能看得出是两个小孩子在放风筝。
衣服的颜色正是他和德玉今天穿的。
她不由温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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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德玉旁边坐下来一对母子。
小男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正噘着嘴要哭不哭的。
他的妈妈轻声细语的哄着：“昨天刚买了玩具，今天不能买了。”
“昨天的和今天的不一样！”小男孩扯着嗓子喊道：“我就要！就要！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
茶茶好奇的看了一眼。
俞宝儿说：“专心画画。”
小家伙回过头继续。
男孩的妈妈又说了什么，但没有任何效果，男孩哇哇哭了起来，可是做了母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孩子在干嚎，故意声音放得很大，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的动静引来书店里其他人的注意，他妈妈手忙脚乱的哄着，越哄男孩哭的越大声。
就在这个时候，小德玉猛地看过去，大喊道：“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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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被的浑身一哆嗦，忘了哭，张着嘴怔怔的看着德玉。
德玉紧紧的攥着他的画笔，“再哭就打死你！”
他年纪虽然小，说话时凶狠的语气却和大人无误。
德玉背对着她，俞宝儿看不到他的表情，那男孩却真的被吓哭了，害怕的扑进妈妈的怀里。
俞宝儿把德玉抱过来时，他的表情还没有收敛，他死死的盯着男孩，眼神里满是不和年纪的怨恨！
她心中一惊，把他的小脸扳过来面对她，“德玉？”
小德玉表情僵了一下，凶狠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那边嚎哭不止的男孩母亲气愤的指责道：“干什么干什么！干嘛吓唬我的孩子？做家长的怎么回事？”
俞宝儿把德玉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对男孩母亲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没有教育好，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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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态度很真诚，男孩母亲也没想怎么着，翻了个白眼，抱着吓哭的孩子挪了位置。
俞宝儿叹了一声，对德玉温声说：“不可以没礼貌。”
德玉那双眼睛黑漆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一张白纸。
她把德玉放下来，“我们去向小朋友道歉好不好？”
茶茶走过来，主动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做错事要说对不起，弟弟不会我教你。”
小奶娃竟然拉着德玉的手走到那对母子面前。
他说：“阿姨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我替他向小哥哥道歉。”
说完看向德玉。
可惜德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男孩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男孩妈妈显然不满，但对着茶茶这么可爱懂事的小朋友又说不了重话，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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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