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反恐培训大家都精疲力尽,剩下最后两天,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想到快回家就很激动。
今天早上集合,来带他们的不是江霖凯,而是颜万。每天不一样的教官大家也习惯了,只是秦蔓有些奇怪,颜万不是和陆珩之一样被禁足了吗,怎么现在出来了,而且还带着口罩。
不仅如此,还有几个人背着一桶白色半透明的液体在来回喷洒,秦蔓淡淡闻了一下,是做实验时再熟悉不过的酒精味。
颜万按上级要求,给每个人分发一包口罩,然后通知:“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此次反恐培训提前结束,你们现在就可以拿回手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一个小时后门口集合。”
秦蔓捏紧手中的口罩,有些不好的预感,解散的时候问颜万:“颜教官。我想问一下,陆教官是还在禁足吗?”
颜万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蔓,他听手下人说过这次培训人员有一个是陆珩之女朋友,看来是她了。没想到陆珩之这臭脾气,找的女朋友倒是个清冷美人。
颜万收回目光:“陆珩之昨天就解禁了。”
秦蔓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那他去…”
颜万知道秦蔓想问什么:“抱歉,这个不能说。”
秦蔓只能堪堪点头。
局里统一安排大巴车把大家送回去,秦蔓坐窗边,就注意到街上的氛围有些死气沉沉,好多店都关门了,药店门口排了很长的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蓝色的口罩。
不止秦蔓,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培训队里大部分是医生,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不好的预感:“我去,我们就封闭培训了十几天外面怎么变得天翻地覆。”
手机放了一周多早就自动关机了,秦蔓用充电宝充了一会,一开机就是各种短信还有很多未接电话,有秦述,季景轲还有余院长。
只是让她最注意到的是城市短信上的标题:根据疫情防控…
秦蔓皱眉,立马打了秦述的电话,刚拨出去,他就接了:“姐,你培训结束了?”
秦蔓右眼皮一直跳到她心慌:“提前出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秦述支吾了半天才说:“学校里面有确诊病例,我们都在隔离。”
不知道是秦蔓晕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胸口很闷,挂了秦述的电话,打了好几通陆珩之的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八壹中文網
她揉揉眉心,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之后,不管多忙,陆珩之出任务之前都会跟她报备一声,任务结束也会说一声平安回来,现在一点都联系不上还是第一次。
秦蔓看向旁边正在给手机充电的尤秋兰,突然想到什么:“秋兰,你男朋友跟陆珩之关系好,帮我问一下他人现在在哪。”
“好,我一会帮你问。”尤秋兰抬起头才发现秦蔓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手都在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啊。”
秦蔓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要出事。”
安丰市医院上个月接收到一例不明原因引起的肺炎,传染性极强,随着治疗,体内免疫却系统不断被病毒破坏,许多医生和护士都中招。
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肺炎,安丰市院长立刻上报给省卫生管理部门,并关掉门诊,开启三级防护。
经调查由球状病毒引起的免疫系统缺陷导致肺炎,经和呼吸道传播,表现的症状有点类似感冒,发烧,咳嗽,流鼻涕,恶心呕吐,浑身乏力。
在问清几例确诊病例路线图可知,他们都去过最近的海鲜市场。
春季正是病毒生存最适宜的环境,电视上的新闻都在播放着疫情当下的情况和安丰市各医院物资捐赠的热线。
南临市是离安丰市最近的省会城市,林淮临时收到省公安厅的通知,便派了特警突击一队的人和第一批医护人员前去安丰市支援。
陆珩之和江霖凯都被安排在市医院,维护秩序。
即使关掉了普通门诊,发热门诊也是人满为患,别说护士忙不过来,就连特警被挤的都没地站,却又不敢开枪威慑。
现在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确诊了的怕没病床,疑似的害怕自己得病,没病的又某宝药店到处购置酒精,口罩,还有板蓝根,连花清瘟等等先屯着以防万一。
江霖凯被人群挤得贴着墙边,手上的枪都快握不住,忍不住吼了一声,他们看到穿到黑色作战服的特警,有了畏惧的心才安静下来,排好队。
感觉到有人拽着他的衣摆不放,江霖凯低头,就是一个小女孩带着比她脸大了很多的口罩,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看着他。
江霖凯想起自己的妹妹也是这么大,便蹲下来拉好她的口罩:“小朋友,你家长呢。”
小女孩听到这就大哭了,拽着江霖凯的衣袖不放:“爸爸妈妈都住院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妈妈说有什么问题就找穿黑衣服的叔叔。”
江霖凯有点手足无措,替她擦掉了眼泪,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给她:“小朋友不哭,你爸爸妈妈一定会好的,他们舍不得一定你这么乖的女儿。”
橘子味的糖果,很诱人,甜腻的味道勾着小女孩的味蕾,她摘掉口罩想吃,却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皱:“叔叔,我想吐。”
江霖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就把呕吐物吐到他手上,沾染了那糖果,她哭着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江霖凯意识到什么,连忙抱起小女孩才发觉她浑身滚烫,大喊:“医生,医生!”
护士发现这边的情况,推了平车来,江霖凯一直跟着跑。
陆珩之站的岗位正好在绿色通道口,他看到江霖凯没带口罩慌慌张张的跟着平车跑来,拉住他。
江霖凯看到熟人才感觉到了主心骨:“陆队。”
陆珩之紧锁着眉头:“你口罩呢。”
江霖凯这才发现自己的口罩不知道丢哪去了,可能是刚才找医生被人群挤掉,他连忙摆手:“这不重要,陆队,快救救她。”
陆珩之注意到,平车上的昏迷不醒的小女孩,给他们放行,又给了江霖凯一个新的口罩。
直到换班,有人注意到医院外面的草坪上,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特警在做立正,稍息,来来回回做了将近三十遍,明眼人都能看出,发指令的人憋着一股气,恨不得一巴掌把面前那个人拍死。
陆珩之从来没向江霖凯发过这么大的火:“江霖凯,早上出来前,我有没有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摘下口罩!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啊!”
江霖凯看着陆珩之这神情心里很害怕:“报告,有,我只是…”
陆珩之打断他的话:“只是什么,我答应过林局,带多少人来,就带多少人回去,你要是出事了,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的队友?”
江霖凯抿着唇,依旧觉得自己没错:“抱歉,陆队。我是想到我妹妹也跟她差不多大,就不忍心,下次不会了。”
陆珩之从带江霖凯开始就知道他生性善良又倔强,一但认定自己是对的,嘴上说会改,实际上谁的话都不听,下次肯定还会:“今天不用你站岗了,回酒店。”
江霖凯一怔:“陆队!”
陆珩之锐利的眼神看着他:“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也不听?”
江霖凯低下头,只能接受:“报告,不敢!”
距离秦蔓培训结束已经过去一周了,因为疫情原因,科研人员其他课题暂停,把精力都放在此次球状病毒药物治疗的研究上。
现在进出研究所都要测体温,还在空地用铁皮房搭出了临时员工宿舍。
秦蔓从叶进臣嘴里知道了陆珩之是第一批支援安丰的特警,总想着他们应该有下班的时候,每天打陆珩之的电话却依旧没通。
因为疫情,不管是患者还是医务工作者死的人越来越多,每天上涨的数字都在三四位数之间徘徊,秦蔓做实验都提着一颗心,担惊受怕,就怕哪天看到新闻写着陆珩之牺牲了。
尤秋兰拿着手机从楼上实验室飞奔下来:“秦蔓,你看新闻了吗?”
秦蔓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怎么了?”
尤秋兰摁住了她的手,透过护目镜下的眼睛看着秦蔓有些不忍:“等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蔓瞳孔一缩,声音不自觉颤抖:“陆珩之出事了吗?”
“没有,但…”尤秋兰摇摇头,松开她:“你自己看吧。”
秦蔓打开微博,第一条就是央视通报的消息,在一个小时前:“疫情最新消息,南临市公安局特警江霖凯,牺牲在疫情防控一线,抢救无效,不幸牺牲,年仅21岁…”
秦蔓还文字还没看完,手中的试管掉在地上,破裂的声音让她身体止不住发抖,她蹲下来,徒手捡起玻璃碎片,不意外地扎破了橡胶手套,出了血。
尤秋兰看秦蔓发抖的身体,状态不对,瓷砖滴落的血上还有掉落下来的泪。
她从医药箱拿了创可贴,把秦蔓手上的橡胶手套扯下来,再贴上,抱紧了她,自己也忍不住落泪:“蔓蔓,不要哭。”
这几天秦蔓神经紧张,一直焦虑,此时一度奔溃哭到哽咽,抱着尤秋兰,攥紧她的白大褂:“秋兰,他才21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