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急急忙忙和温予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温予赶到的时候,医院的某座大楼下里里外外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抬头望过去,天台上站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姑娘。
十几来岁的模样,死死的盯着楼下,手里好像还拿着个牵引绳。
楼下铺着救生气垫,天台上站着谈判专家,还有几名神经心理科的医生,谢澜也在。
但是他在看那小姑娘的病例本,十五岁,重度抑郁症,还有自闭的倾向,病因暂未查明。
谢澜觉得这会说再多可能也没什么用,她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听不进去,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她那尚未可知的家人和现场的消防员了。
这不是他的病人,更不上她四哥的病人,是和他四哥同病房的那个医生叫熊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反正……挺熊的。
“病人家属联系到了了吗?”
“没有。”小护士摇了摇头:“电话根本打不通。”
谈判专家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几个神经心理科的医生也没闲,唯独不见这姑娘的主治医师熊巧黎女士。
“小白它走了……小白它走了……”
那病人呢喃得很低,一般人听不见,但谢澜听见了,只是……小白是谁?
双方僵持不下,又过了有两分钟的时间,熊巧黎抱着一只半大的博美匆匆的了过来:“小白在这里,你冷静一点。”
站在楼层边沿的小姑娘灰暗无光的眸子动了动,向前走了一步,是个好征兆,谈判专家很是激动。
“你看,你的小白在这里,你走了,它就没有主人了,你看它多乖,你要不要抱抱它。”
见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了,谢澜便下去了,人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他起不到什么作用,站在那便挺多余了。
小姑娘的眸子转了转,抬了抬脚,忽然,熊巧黎抱过来的那天白色小博美激动的叫了一声。
那小姑娘本来已经抬起来了的腿又放了下去,歪了歪头,笑的惨淡:“小白?”
“汪”白色的小博美又叫了一声。
如此循环,一人一狗仿佛在交流着什么,那姑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两旁的消防员战士开始迅速的靠近。
“阿予。”人群之中,谢澜叫了温予一声。
很是熟悉的声音,温予下意识得扭头去找那人,人没找到,忽的,不知被谁拉了一把,一双没什么温度的手覆了过来,捂住了她的眼。
充斥入鼻的是在医院在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不甚明显的药香:“别看!”
天台,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事情,那小博美又叫了一声,蓦的,那小姑娘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掉了下去。
温予被谢澜捂了眼,看不到这场景,但那入耳绝望似的声音她还是听见了的,她曾经也那样绝望的叫喊过,是音乐救了她。
“掉下来了吗?”声音有些颤抖,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要死要活的想要跳楼。
现实中没见过,但电视剧里还是见过那个鲜血淋漓的场面的,温予不禁也有些害怕。
很多人不晕血,但是看到车祸现场那满地的鲜血,极致淋漓的场面还是会被吓得晕了过去。
谢澜摇了下头:“没有,被消防员抓住了。”
温予不禁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着的细胞都松懈了下来:“是你的病人吗?”
“不是。”
天台上,一老一少两个消防员死命的拉住了那姑娘的脚面,很危险,那小姑娘上天台的时候没有穿鞋,只穿了个袜子。
袜子太光滑了,没有什么摩擦力,消防员满脸的汗,撑不了多久。
想是生命即将终结,小姑娘也释然了,话也变得多了,她仰着头:“叔叔,你放手吧。”
“胡说什么话,叔叔是不会放手的!”
“叔叔,这个世界没有爱的。”小姑娘顿了下:“你看,连我的父母都不爱我,小白也走了,我活着……没意义的。”
小姑娘眼角溢了几滴泪,随着风,极速的滴落,仿佛是在预示着她的生命,下一秒便会消逝。
“他们不爱你,以后叔叔爱你!”
小姑娘仰头像是释然一般:“叔叔,来不及了。”
医院顶楼的窗户开着,几个消防员装备齐全,整装待发,打算跃窗救人。
手掌即将要脱力,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年长的消防员忽然吼了一句:“小崽子们,你们能不能快一点,老子撑不住了!”
几乎是同一秒,两个消防员再也支撑不住,一前一后开始脱力,顶楼的消防员跃窗而出,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救了下来。
天台上的两个消防员手里个拽着小姑娘的一只袜子,瘫在那,几乎彻底没了力气,相视一笑,终于救下来了。
楼下警戒线在乌央央的人群嘴里各说其词的散了,有人觉得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有人骂她的父母没有良心。
但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在夸那一群英勇献身的消防员战士,那闹着要跳楼的小姑娘被救了下来,依旧浑浑噩噩没什么神采。
天台,那年轻的消防员休息了少刻,去病房里看了看那小姑娘。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见他来了,开口问道:“叔叔说会爱我,是真的吗?”
消防员明显也愣了下,反应过来,似乎也怕在刺激到她,似承诺一般,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以后叔叔爱你。”
生活本就支离破碎,那是为了让有光能够照进来。
后来,谢澄做了那小姑娘的主治医师。
他说:这世界有爱,或大或小,你缺的,总有一天,老天爷会以另一种形式来还给你。
老天爷或许对你不太公平,但是该给你的,他会一样不少的都会给你留着,你故步自封不就发现不了了吗?
不要总想着走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过得不好,不正是他们的目的吗?他们既然对你那么坏,为什么要让他们的目的那么轻易的达到?
你再想想,你要是走了,那你未来还未来得及出现的另一半该怎么办,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当然了,这是谢澜看诊时的风格,到谢澄那画风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