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惊叫,迅速传遍王府。
送药的婢女脸色煞白,身体瘫成坨烂泥,身旁是碎了一地的汤碗。
“殿、殿下他,去了……”
榻上,俊秀男子面色如纸,薄唇紧抿,浓密的双睫一动不动,如同幅绝美的画卷。
宸王薨了!
谢霄雪往他脉象一探,眼眶一湿,瞬间化为悲天悯人的神仙。
“殿下的脉象自昨晚就……你们节哀吧。”
府里大乱,哭喊的哭喊,准备丧事的准备丧事。
谢霄雪粉唇不动声色勾了勾。
以为自己是王妃,耀武扬威又怎样?还不是要守寡。
她回头想看姐姐涕泗交加、悲痛欲绝,却见谢予音掩唇轻打了个呵欠,仿佛这府里的人,全是笑话。
谢霄雪瞄她一眼,再次问太医:“怎么回事?殿下的病情明明稳定了。”
太医煞有介事地答:“是王妃,王妃昨晚说要和殿下圆房,二人一整晚没出来,圆完房后……殿下就不行了!”
“一定她的命格太凶,克死了殿下!”
周围义愤填膺,仿佛亲眼看见她捅死风弦歌似的。
议论声中,周围人齐齐后退三步,如同面对瘟神。
谢霄雪压住上扬的唇角,焦急道:“姐姐,你有不满冲我来就是,不该拿殿下的命来赌啊!”
嫁给半死不活的人后,第二天还要殉葬。若在这里的是原主,恐怕早就心灰意冷了。
谢予音却目光漠然,毫无感觉。
一群跳梁小丑,比鸭子还吵。
“太傅府说得没错,她就是个灾星。”
“作为宸王妃,该给殿下殉葬!”
吵到极致,还有人想动手时,她撩了撩长发,声音像在冰窖浸过一般。
“闹够了没有?”
周围霎时噤声。
他们不想顺从,可这少女身上自带气场,一开口,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听话。
谢霄雪讨厌这气氛。有气势的应该是她!
她轻咬唇瓣,痛心疾首地道:“那个,姐姐,你实在想和男人圆房,也得等我来治疗后再说呀。现在你……你只能认罪了。不想殉葬的话就去守陵……”
谢予音听不下去了,扬起手,啪地赏了她一个耳光!
女子脸颊霎时高肿,周围哗地沸腾!婢女想阻拦,却被她气势镇住,不敢上前。
只能小声道:“五小姐好心治病却被针对,太可怜了。”
谢予音置若罔闻。
“问罪前记住,是谢家逼我嫁来的。”女子环视一周,声音寒凉,“真要追究,你们也是全责!”
一句话把人噎得没声,谢予音淡淡瞥他们一眼,坐到床头,拉起风弦歌的手腕开始把脉。
不把不要紧,这一搭,对面差点笑出了声。
“她在干什么,不会想学把脉吧?”
“可能见谢五小姐是神医,自己也手痒了。”
谢霄雪桃花眼中一阵得意,她想说话,却被支离破碎的裙角绊住,只能闭嘴。
今天这乡下人太过分了,回家得告诉哥哥们!
谢予音置若罔闻,耐心感受着脉象,半天,吐出两个字:“废物。”
声音不算大,却像根钉子,直直刺入众人心里。
谢霄雪瞬间睁大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花瓶、庸医,废物,你耳聋了吗?”
谢予音抬手,一把捏住男子手腕:
“殿下明明就有鼻息,刚才只是闭气。最多一刻钟,他就能醒了!”
再等一刻钟?
刚才不止谢神医,太医、婢女挨个给风弦歌探脉象,结论都是死了!
何况,宸王已经三天没有睁眼。
一个小废物,能掀出什么浪花来?
谢霄雪手腕被捏得生疼,可怜兮兮道:“姐姐,我知道你想让殿下活,可大家都试过了,总比你个不懂医术的人强吧。”
“正是。”太医语气凉凉地附和,“自五小姐行医,还没人敢质疑她的医术!”
“当然没人质疑。”谢予音冷笑,“怀疑她的都被治死了,怎么说话?”
“你……”
太医喉头一哽,谢霄雪更是咬住粉唇,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
谢予音忍住没再扇她耳光,扬袍坐在男子身侧。
“数一百个数,殿下必醒。”谢予音盯着她,“还有你,作为医者却诊断不精,擅自咬定亲王去世,不是蠢就是坏,到时别忘了掌嘴三十。”
被这帮人拖延这么久,最多半盏茶时间(5分钟),风弦歌就能睁眼。
说罢,她自顾自靠在椅上,倒数时间。
谢霄雪梨花带雨:“若让殿下活下来,扇我五十下都愿意。可他已经被克死……”
话音未落,便哭着说不出话来。身旁的太医怜心大盛,搀扶住她:“王妃,您对医者一点尊重都没有。等殿下后事办完,你要公开给五小姐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为止!”
“否则,我们很难信任您,您以后生病请另寻高明吧,太医院不敢高攀您。”
果然是人见人爱的小福星,连太医都向着她。
谢予音没理他,仍在心里数数。
这种人理第二次,都算给他们脸了。
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