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弹指即拭。
今日,阴了好几天的天终于晴朗,太阳破开云层,金辉遍地。
风弦歌也病情转好,一次病都没生过。除了让青衣公子偷东西被抓包、仕途作废以外,风平浪静。
东苑,风弦歌轻轻推开门:“音、王妃,别再睡啦,今天要去长公主生辰……”
没等对方眼神飘来,他双眼一亮:“啊,差点忘了,以后进房间都要敲门!”
少年跑出房间,手背在门口叩了三下,又贴着门问:“王妃,我可以进来吗?”
谢予音:“……进来吧。”
风弦歌“嗯”了两声,推门而入。
谢予音插完最后一根发簪,蓦然回头。
风弦歌端着糕点,低头,少女的模样尽入眼帘。
手一抖,手中的东西差点掉了!
今天,小姑娘化了淡妆,眸光潋滟,唇瓣被点得柔软嫣红,左眼角有颗泪痣,被画成了朵鸢尾花,小小的在眼边绽放。
一袭雪青长裙,衬托着冷白皮肤,清冷飒然,风华绝代,让周围的花圃都失了颜色。
别说看成傻子的风弦歌,一旁的月照也满脸呆滞,簪子啪地掉在地上。
这真的是王妃吗?
是前几天拿着砍刀砍人、打得五六人没法还手的王妃吗?
“王妃,你……”
“殿下,早。”谢予音尾音上挑,“怎样,好看么?”
她问他漂不漂亮?
睫毛纤长卷翘,好看。
杏眼漆黑明亮,如日月星辰,好看。
唇瓣嫣红,好……
蓦地,男子耳根一烧,悄悄摸了下自己薄唇。
“嗯?”谢予音尾音上挑,唇角也勾起好看的弧度,“怎么样?”
“好看!”风弦歌由衷赞道,“好像个仙女。王妃,你这样真好。”
“这就对了。”谢予音扬起唇畔,“他们不是希望我活不好么、我偏要活得好,就要这样面对他们。”
说罢,她扬起裙摆转了转,如花海绽放,晃了他的眼。
风弦歌噙起笑意,恨不得轻轻摩挲那张脸。可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什么,凤眼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以后,小姑娘打扮得这么漂亮,都是给别人看的么?
这一幕,只给他看多好……
风弦歌垂下头,瞳中划过丝不属于少年的阴鸷。
谢予音没察觉,起身直接挽住他的手:“今天早些去,再晚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风弦歌安静点头,一句“你太漂亮了,会不会被别人抢走”硬是没说出口。
逼迫王妃做事,她会不开心的。
*
一时辰后。
公主府草木葱茏,藤萝掩映。
长公主名为风惊鸿,是先帝的长女。
五年前她娶了个驸马,驸马不久前奉命征战,还没回南陵。皇帝风清时怕她思念成疾,便不顾本人的意愿,宴请名门家眷,给她庆生。
和长公主攀上关系,就有机会嫁进皇家,青云直上!才上午,就到了不少名门贵女。
风弦歌和谢予音同坐一辆马车。
刚下车,就听见道尖锐女声。
“雪儿,你为什么戴着面纱呀,生病了么?”
谢霄雪声音娇娇弱弱:“安姐姐,之前我给几个百姓看了病,被传染了,最近刚好。”
“不过,我不会让哥哥们失望的!我还给长公主殿下准备了礼物呢。”
说罢,又轻轻咳嗽了两声,好似病还没痊愈。
那道女声叹口气:“知道你医济天下,但别累坏了自己。得向你那个灾星姐姐学学,学会嫁进好人家享福。”
“对了,二公子的病还没好么?记得帮我向他问好!我还送了个荷包。”
“我会的。”谢霄雪甜甜一笑,“我亲自送,二哥一定会看。”
她沉默片刻,声音娇柔:“只是,以后别再提姐姐了,她知道自己是灾星肯定不开心……前几天她还想自尽……哎呀,不说了。”
二人攀谈起来,而其他的贵女没像往常一样巴结她,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止步不前。
谢予音掀开轿帘,见谢霄雪身着粉衣,衣裳上绣着朵朵桃花,像朵娇艳欲滴的粉花。
脸上蒙了层薄纱,看不清有多肿。
有一说一,她不露脸比露脸时更有风味。
谢予音冷笑一声,习惯性地想翻身下轿,结果一起身,繁复裙摆差点绊脚!
风弦歌一惊,牢牢扶住她:“小心!”
“……”算了,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谢。”谢予音借力起身,柔软小手紧按着他手臂,不痛,但让少年的心又快了半拍。
他轻咳两声,强行转移注意力。
“月照!”
月照了然地眨眨眼,接着走上前,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高喊:
“宸王殿下到,宸王妃到!还不行礼?”
在场人中,谢予音地位最高。这声一落,四周顿时噤声。
而谢霄雪呼吸一提,掌心瞬间陷进肉里!
为什么,她已经挑最早的时候来了!为什么还能碰见她?
早知道不和这些女人谈了,让皇帝哥哥保护他。
谢霄雪强颜欢笑,抬脚:“然姐姐,皇帝哥哥还在等着我,我先去见他了……”
还没离开,却被身旁女子扯住胳膊。
“霄雪,一个小灾星你怕什么?”安然冷哼一声,看向那人影,“雪儿,你心地柔软善良,但我可不惯着她!何况她能把咱们怎么样?”
她挽住胳膊不让谢霄雪走,谢霄雪冷汗划过额头,心里快急死了。
以前谢予音是不敢对她怎样,她还有哥哥们,可现在不一样!
快让她见皇帝哥哥!
安然还在喋喋不休:“而且皇上很喜欢你,你因病晚到一会,他只会心疼你。再一献礼就能青云直上,谁怕那个煞神……”
“清早就听见有人大呼小叫,把公主府当集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请来的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