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除了被杖责不能下床的谢霄雪,谢家人都来了。
来得正好。
谢予音低头,俯视谢闻城,黑衣男子都快被气晕了。
她哂笑:“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马上,有更刺激的。”
满地血光入眼,太傅气得头晕脑胀,逆女,大逆不道!
舞枪弄棒的女人,哪里比得上雪儿?
亏他还好心叫她回府,胡闹!
他刚走一步,迎头白光劈来,旋即,袖角一空!
谢予音砍断了他半条袖子。
华贵常服破破烂烂,右手臂只剩白色中衣。
谢予音面不改色,转眼几刀,谢闻迟、谢闻舟、白氏等人的衣袖都没了。
太傅老脸一青:“你还想打?”
谢予音活动了下手腕:“不,打累了。”
她几身,扬了扬几条破烂袖子:“今天大家都在场,我就简单说下。”
“今日起,我和太傅府割袍断义了。但不是太傅府驱逐我,是我不要他们。”她衣裳新买的,才懒得砍。
“以后不管做生意也好、家人有难也好,我不会给太傅府一文钱。想借家人的名义和殿下攀交情,休想。”
“谁再把我和太傅府绑在一起。”谢予音拿上砍刀,“我砍刀不长眼睛!”
百姓齐齐退了步。
其实不用恐吓,谢闻城的血流得太唬人,也够把大家吓住了。
谁都知道,宸王妃是认真的!
其实,就算父辈千错万错,女儿一对抗,责怪的声音总能落到她们身上。四国总是以父为天。
可宸王妃不同,她有种莫名的气势,男子看了退却,女子看了羡慕。
同为女子,为什么她活得那样洒脱?
现场鸦雀无声,谢府人也愣住了。
太傅的脸彻底僵住。
“荒唐,子女怎么能离府——”
啪,一封书信拍到他脸上。
“和太傅府一样,这是我的证物,请大家当个证人。”
与大家闺秀的娟秀字迹不同,她字迹大气奔放,笔走龙蛇,不像个十五岁少女该有的。
封面三个字:“决裂信。”
字字都是屈辱!
太傅的脸涨酱紫色,恨不得撕了它,可瞥见谢予音的长刀,满肚子话只能憋着。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违背祖制,这封信不作数……”
侍卫押住了他,谢予音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转头瞧向众人。
“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虽然是他们的笑话。”
“现在,写十遍‘太傅府宠庶压嫡,骗嫡女出嫁,嫡女抛弃太傅府’,再拿证明进店的人,买药只用付九成银子。记住,每遍用一张纸写,只有这三日内有效。”
百姓眼睛一亮。
真有这好事?
动完手揍完人,谢予音面色从容、姿态闲适,好像个文弱淑女。
今天的事,肯定有人不满。就算百姓抱不平,但太傅这样的伪君子肯定不少,她今天一打,记恨的人会很多。
不过,那又如何?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谢予音收起长鞭,把砍刀递给侍卫。
“剩下的,交给你们。”
说罢转身,走了。
谢闻城早就急火攻心,昏死过去。白氏也不再装晕,抱起他哭喊不止:“闻城,闻城……”
太傅气急败坏,谢闻迟目光阴冷,谢闻舟失魂落魄。
谢霄雪反而逃过一劫。
没几个人在意他们的感受,挤进药店看热闹。
“写完这些只用花九成银子,真的吗?”
“我不会写字,朝别人喊行不行?太傅府宠庶压嫡,骗嫡女出嫁,嫡女抛弃太傅府……”
“……”
宠庶压嫡,在四国都是大过!
这事传出去,别说徒有虚名的太傅,连丞相仕途都将一片惨淡。
太傅手背经脉凸爆,他气得胸口胀痛,学着那些将军,狠狠锤了下墙,好像谢予音就是那堵墙。
但他一个文人,哪经得住这么发泄?下一瞬,墙纹丝不动,他却差点疼出眼泪,揉着拳头直哆嗦。
只能边揉拳头边放狠话:“胡闹!等她被宸王赶出来,我打死这个逆女——”
*
放完话的一刻钟,他就被打了。
谢府人气势汹汹地来,满脸愁云地去。路上全是叫嚣“太傅府宠庶压嫡”的百姓,他们只能绕道走。
他们挨打的方式很粗暴,暗卫拿着个麻袋,套在头上就是一顿揍。
周围没目击者,揍完直接揍人。
本来谢闻城能察觉,可他晕过去了。太傅夫妇伤得尤其重,脸上青紫交加。
白氏顶着满头包,声音凄楚:“老爷,先是女儿不孝,后是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官!”
“报官?”太傅白她一眼,“是告诉官府我们被女儿赶了,还是先追究妾室掌权?这几天你的管家之权收一收,别太招摇了。”
就算一切解决,还得顾忌宸王的身份!
就像以前,百姓顾忌太傅的地位一样。
说话间又扯动腮帮伤口,他边呲牙边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所有景象,被阁楼的男子尽收眼底。
月白衣裳的少年轻摇折扇,曜石般的眸中明净稚拙,茫然无辜。
他凤眼看向孤光:
“孤光,我以前是这样打人的吗?”
“怎么觉得不太够呢?我从前,好像不是这样……”
孤光:“……”
您清醒的时候,他们连呼吸都不会有。
风弦歌想了一会,头痛欲裂脸色发白,吃了口谢予音带的糕点,才缓了口气。
顾不上想以前了,他眼底小火苗蹭蹭地燃:“居然派人说音音,说她嫁我是喜欢钱,气死我了。”
她明明是喜欢他脱衣服嘛。
退一万步说,为了钱又怎样?
只要音音喜欢,他把整个王府的银两都送给她,宸王也给她当。
攀高枝攀低枝都好,只要王妃不离开他就好了。
风弦歌想得脑袋疼,转头又问:“孤光,是不是我再喜欢她一点,他们就不会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