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弦歌沉默。
他张了张嘴,想说谎,但对上那双清明的杏眼,什么都没说出来。
“音音,那些都不是好办法。”
“是吗?”谢予音跳出他怀抱,“那小弦歌,你不给,我自己看看吧。”
说罢她身影一闪,闪到书桌面前,拉开某个柜子。
这封信件,是刚刚才送到的,小弦歌还没来得及撕掉。
“音音!”风弦歌一惊,伸手就要去夺信,“欸……”
谢予音手腕一转,灵活地躲过他攻势。
她指尖来回翻转,把信玩得上下飞舞。
“不给!”
二人闹了半天,东西差点被他抢走。
最终,谢予音赢了。唉,特殊时期就是力气小。
她拆开信,轻叹口气:“我不问,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风弦歌扭过脑袋,握着小姑娘左手,自暴自弃地听她读信。
哗啦啦,谢予音翻开书信:“借尸还魂,世间两大邪术之一,仅有三成把握成功,若没有名医及时救治,一个月内会如万虫噬心,必死无疑。”
“想解除反噬,只有四种办法:其一,下蛊虫;其二,被救者每隔七天放一碗血,坚持三个月;其三——”
风弦歌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心一抽一抽的疼。
一封信读完。
谢予音上下翻翻,又看了好几眼背面。
“没了吗?办法不少啊。”
风弦歌:“……嗯,没了。”
他拿回信,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这些方法不好,你会受伤的。每一种都有后遗症。”
暗霄门极少解除过这种邪术,运气不好,心衰而死都有可能。减几年寿是必定的。
“你还要当阁主,要行医,两年内不能出事情……不对,一辈子都不能。”
风弦歌恳求道:“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
谢予音盯着他的眼睛。
两年内不行……那不是没救了。
“不好。”
“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风弦歌一颤,刚要摇头,脸就被她捧了起来:“我知道你害怕,但这是古籍,几十年过去,南陵的医术已经进步了。没那么严重。再说古籍就一定准了?”
两个门派的人水平都很高,他们会打理好一切。
有什么麻烦,她自己也可以处理。
一切利弊,谢予音都分析得很清楚。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废了点武功,身体变虚弱了些,但救了亲人还是不亏。比被炸死强多了。”
“我还是能行医,还是能保护你。我前世受的伤,比这多不少。”
风弦歌不说话,他低头,看着女子脸上小小的泪痣。
“音音,以前你也受过伤吗?”
“自然。”谢予音点头,“每一次都比这重。”当阁主风头太盛,会惹无数人红眼。她没娇气到这都忍不了。
她讲了几件遇刺受伤的事,想表明她没那么脆,但风弦歌越听越紧张,挨个抚摸她受伤的地方。
——尽管,这身体上摸不到。
“音音,你平时这么累吗?”
“以后,你不要一个人扛。”风弦歌摇头,“就放弃这一次,好吗?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讨厌蛊虫,讨厌放血。
音音在他手里受伤,他会疯的!
谢予音太阳穴一跳……说了等于白说。
他以前没这么拧巴啊?冲穴的时候连个不字都没说。
“你……”
谢予音眸光一深,本能地捏捏他脸:“你是怕我扛不住?没事的,我内力还算深厚,能撑得住,你看这……”
她调整了下气息,让内力游走丹田……
“……?”
游到一半,内力骤然中断。
谢予音有些疑惑,又强行来了一次,这次更不得了,身体直接被掏空!
穴位被封了!
她眯起眼,最近没人能近她的身,除了……
呵呵。
谢予音眸光渐冷,一抬头,正对上某人的眼睛!
“你弄的,对不对?”
行,他真行!没了内力,就没精力解除反噬是吧?
她压住风弦歌,啪地握住他手腕,将少年的手举过头顶!
“敢封我穴道!什么时候的事?”
风弦歌手腕动了动,挣脱失败,被迫和她对视。
他紧张道:“七天前。”
“七天前我看了古籍,但没找到机会。昨晚,看你睡得沉就……”
他抿抿唇,又小声说:“太快了,半天就被看出来……”
“我是七星阁阁主!”谢予音冷哼,拿出银针,费了些功夫解除限制。
班门弄斧。
没等她说话,风弦歌清冽的声音又响起来。
“音音,这事没得商量。咱们想想别的办法。你不能犯险。”
没得商量?
谢予音眯眼:“行,那我也不同意。”
“今天是封穴道,明天你是不是就下化功散了?然后自己窝在背地里放血,真是好算盘。”
真好,病好了主意也多了。敢擅自封她的穴道了。
“还有,明天起,我得看见解反噬的其他记录。以后再瞒我做事,也别想再粘着我了。”
风弦歌盯着她眼睛:“我可以不粘。”
……谢予音讶异,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来真的?”
“走、走吧!”
风弦歌顿了顿:“反正就是不同意。”
……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谢予音眸光更凉,波澜不惊地起身,又慢吞吞走向门口,给某人改口的机会。
古有诗人作七步诗,今有七星阁阁主十步留人。
十步路,被她走了好久。
走到门口时,谢予音“无意”回头,见少年闭上眼睛,直接装死!
“……”
她自作多情的动作,他全没看见。
谢予音杏眼一寒,好,看他能忍多久!
她走到门口,重重摔门!
木门掀起一阵罡风,关上时,却只发出哒的一小声。
……
谢予音走后。
被窝里的风弦歌,汗都快闷出来了。他等着音音后悔,然后,等来一阵凉风……
他眨着茫然的眸子。
真的,走了……?
以前音音说要走,就是不走的意思。
而且,她走得那么慢,不是在考虑吗?
凄凉的风吹着珠帘。
风弦歌竖起身,感觉珠帘像一个个小巴掌,挨个扇到他脸上。啪,啪……
最终,他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把音音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