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顾于蓝从小就爱看书，看书还爱自己查字典，小学一年级就懂得一个词语叫“敬而远之”。什么
叫敬而远之呢？顾于蓝问妈妈。妈妈说，是尊敬但不愿意靠近。
就像很多小朋友对待老师的态度，虽然心里崇拜老师，但也不敢靠近老师。
顾于蓝很快就理解到了这个词语并且感同身受。但是这个词语并没有用在她对待冯老师的感情
上，而是给予了另一个人——她的前桌，萧枣。
一年级就对萧枣敬而远之的顾于蓝，自然整整一年没有跟萧枣说过一句话，虽然早早就注意到
她，却只是偶尔一瞥，或是安静地默默地偷瞄，直到二年级第二学期，顾于蓝和萧枣位置换到了
一列，顾于蓝是第一排，而萧枣是最后一个。还以为之后依然不会和萧枣有任何交集，却没想到
第三周萧枣就轮换到了第一排。
顾于蓝是班上个子最小的，头发枯黄稀少，看上去营养不良，再加上一双总是怯怯的眼神，好像
你什么都不做，光说一句重话她都要倒下了；她的前桌萧枣却正好是班上最高的，不只是女生中
最高，而是全班最高的小朋友，头发又短又粗，从来不笑。
顾于蓝坐在她后面感觉特别为难，因为只要前桌打直背就没有顾于蓝听课的份了，顾于蓝面子
薄，更别说招惹前面这位了，连话都不敢说，所以从来没有让前桌稍稍移一下。不过好在前桌特
别喜欢在课桌里东搞西搞，或者埋头看其他的书，所以顾于蓝听课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倒是萧枣不知道在对谁抱怨了一句：“冯叉叉太猪了。”
吓得顾于蓝想扑上去捂住她嘴。
顾于蓝只敢心惊胆战地捏紧笔。
萧枣继续说：“按身高排座位，那每两周换一次，最后一排有十周坐在第一排前面，只有两周坐
第一排后面，你说冯叉叉是不是傻？”
这才发现萧枣是在对她说话。顾于蓝觉得她好有逻辑好有道理，但问她班主任是不是傻，当然得
拼命摇头，还企图用嘘嘘压住萧枣的嘴。前桌看上去满不在乎，后桌却畏首畏尾度过了一周，确
定这些话没有被告到冯老师那里才心石落定。
虽然她到此为止都不敢主动找前桌说话，两个人到现在说过的所有话还不如一次早读的内容多，
不对，还没有一首七言绝句长……但是顾于蓝已经对前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大概是因为，班上已经被划分成了两种人，一种人是其他所有人，另一种就是被全班排挤的萧枣
和顾于蓝。顾于蓝觉得她好厉害，明明没有朋友，也不会被欺负，也不会觉得孤独，一个人照样
好好的，一度想靠近她，可是最后都没有勇气。
其实有时候想想她们还是不一样，顾于蓝才是真的被排挤，而萧枣则像个小大人一样，从来我行
我素，喜欢玩的才和她们玩，不喜欢的就不玩，如果达不成一致，她就自动退出也不会打扰别
人。
小团体的头头最爱阴阳怪气地说萧枣，你臭屁什么嘛！不就妈妈是教育局当/官的嘛！切切切，
我爸爸还是局/长嘞！
谁给你说我妈是教育局当/官的？萧枣抬头问。其实她只是不解的一句反问，可是搭配上她一贯
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足够把小头头吓得噤声了。
谁给你说我妈是当/官的？又问一遍。
对方仗着人多力量大，还是敢回一句的：“全班都知道！你这个大骗子！”
我就不知道，顾于蓝想，可是她可不敢开腔。
“我怎么不知道？”萧枣皱眉，“我妈明明是开麻将馆的。”
后来萧枣妈妈是开麻将馆的事传遍了全班，大家都笑萧枣家里不务正业，干赌/博的勾当，笑她
家里不做正经事。萧枣很无语，她妈是当官的，要被说臭屁，她妈开麻将馆，要被鄙视，那她家
该干什么？而且职业哪里就分了个三六九等了？
后来顾于蓝偷偷去看萧枣的这位开麻将馆的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像品德书上画的沾
上黄/赌/毒的小人那么凶恶丑陋呢？可见到第一眼就萧枣妈妈迷住了。萧枣妈妈其实长得特别秀
气，大眼睛又伶俐又温柔，对萧枣也很宠溺的样子，明明顾于蓝只见了一眼，却觉得萧枣妈妈比
自己的妈妈还要温柔。
再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顾于蓝突然想起这茬，问神明大人，你妈妈真的开麻将馆吗？
萧枣说，还开着呢，现在专心开了。
那之前还是不专心开吗？
搞点副业啥的吧？
什么副业啊？
x大学麻将团教练。
x大学她知道，是当地的985，但x大学还有麻将团队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回头顾于蓝一查，世界
上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比如萧枣妈妈带的这个学生团队得了世界j赛团体冠军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