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前腿刚迈出人圈,便听到后面几个人在讨论。
“那人好像是傅龙。”
“卧槽,傅龙?”
有个女孩问谁啊,怎么你们男生一个二个都大惊小怪的。
“就是把你前男友揍进局子里那个。”
传言都被吹成这样了?傅龙心想。
“是他?这么帅?!回头请他吃饭答谢一下。”
“傅龙不是红毛吗?”
“我啷个听说扎了个啾啾呢。”
被傅龙拖着走的萧枣嘴上比行动上拽:“哟,没想到啊傅龙兄,名扬四海啊。”
傅龙也不逃了,十分威风道:“也没有,你现在大街上随便逮一个人问晓不晓得老子的大名,他
绝对不晓得。”
“您可太谦虚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傅老大。”
“呵,我看就你不怕我。”
萧枣心道这是实话,又说魏澜和顾于蓝也不怕你啊。
傅龙说,就你们仨不怕我。“诶,还有啊我说,你追人都不看路不要命的吗?”傅龙抓着她的手
腕往前一拽,他向来是不知轻重的,没注意已经捏得对方往后抽手了,还一边把人往前拖一边有
情绪地说,“我要是跑到马路上你也要追到马路上吗,到时候被车……呸,我是说,你到时候把
人家车撞个坑赔都赔不起。”
“我那么有本事能把车撞个坑?”
“你没本事能把刚刚那大块头撞地上?”小说都不敢这么瞎写。
说完,两个人都想起刚刚那可笑的场景,气氛立马从方才的你追我赶鱼死网破转换成嘻嘻哈哈
了。
萧枣用另一只手把他手扒拉开,对方随即松开,但感觉手上又多了一叠什么东西。傅龙拿起来一
看是自己未完成的家庭作业和租车卡:“我晕,你跑过来就为给我这个?”
“不然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逮我回去学习的。”
“我可太无聊了,逮你回去学习。”
“你可不太无聊了吗?”他扬扬手中的作业本,“给我送家庭作业。”
两个人又往学校那个方向走,一是萧枣还要回办公室,二是傅龙也顺便去学校附近的单车停靠点
租车回家。萧枣说顾于蓝担心你学习。傅龙显然不信,顾于蓝担心我学习,你来送?
“那我还不是担心明年圣诞节回来看望老师又遇见你嘛,‘哎,傅龙,你还在读初三啊。’”
傅龙翻个白眼说你休想等到那一天。
“那你就坚持学习。”
说到叫他坚持,他就沉默了一会儿,沉默的这一会儿就已经到达单车停靠点。萧枣看他半天不刷
卡也懒得等他,道个别就要回学校,傅龙开口说:“我没有不坚持。”
萧枣回头,驻足。
“我只是……想停一下,我只是,可能有点累了。”
只是厌倦、懈怠、没有自信,只是腻烦、不屑、提不起劲来了,只是想反正也努力了这么久稍微
奖励自己放纵一天也没关系吧。可是放纵一天真的只是放纵一天吗?如果是在计划内安排今天休
息一整天,的确合情合理,可傅龙现在的状况则不像是“放纵一天”,更像是“从现在开始容许
自己放纵”吧。让他坚持,并非让他无时无刻地学习,而是让他在内心上强大一点,相信自己的
能力。
人的本能可不是坚持,人的本能是厌倦、懈怠、腻烦、不屑、提不起劲、自我怀疑,是想停一
下,有点累了。
二年级时有一个下午,魏澜和萧枣两人趴在露台上看操场上为临近的运动会做准备的长跑运动员
跑圈,他们一圈一圈地跑,好似不知疲倦。
萧枣说他们不累吗。
魏澜提到了一个名词,极点。
萧枣没有经历过极点,但她听说过极点,概念很简单,就是运动过程中的一个难熬阶段,会产生八壹中文網
难受的生理反应,疲惫值会达到一个高峰。
“甚至会产生‘停止’的念头。”魏澜说。
萧枣把这些话还原给傅龙说,傅龙觉得这不就说的是他吗?他现在一定到了极点,人都会有极点
人生有无数极点,想要放弃是情有可原的。
“它会突然消失。过了最艰难的那个点后,它会消失,然后人会变得非常轻松。”
说完这句话,萧枣就往校门口走去留傅龙一人在原地。等完全不见老萧的踪影后,傅龙开始了自
己的沉思,抬头看校门口保安室门外的浅绿色瓷砖,想起还是小学生的他经过这所中学时,校门
重新翻修过一遍,那时的浅绿色像春天里蹦出来的新叶,而今看来颜色不再明亮。他又深深看了
一眼目所能及的几栋教学楼,心想明年他可不还在这读初三呢。
但他又不道德地嘟嘟囔囔道:“要回来看老师,也是清明节回来。”也好和老萧错开。
乍一想,圣诞节的确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