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竟然不知道狐鼠猴是什么,小朋友立马骄傲地叽里呱啦介绍起来。萧枣啧啧道,小龙女还不如一个小朋友的知识储备多。
接下来几分钟三个人又无聊地傻坐着,小朋友倒是玩个哥哥衣服上的拉链都能玩很久,另外两个
大朋友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傅龙提议要不来看电影吧,萧枣说可以。傅龙问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萧枣说《告白》。
小男孩问:“什么叫告白呀?”
萧枣回答道,是报告、声明或表白。小朋友的表情更迷茫了,于是傅龙解释道:“告白就是一个
人对另一个说……”他表情凝固,不愿意往下说,质问老萧道,“你们女孩子一天就知道看这种
东西!”
萧枣冷笑而不语,傅龙觉得没那么简单,便好奇地去搜这部电影,惊叹道:“竟然是恐怖片
啊。”
“哪里哪里,纯爱的。”
“屁,封面这么吓人。”
“不要被封面欺骗了,明明是纯爱。”
傅龙存疑地点进去,果然是被萧枣耍了:“呵!这不,在悬疑分类里。”
最后俩人还是决定看《告白》,萧枣说正好,今天赶忙了一天,可以看告白冷静一下。傅龙则惊
道,他看悬疑片只会更兴奋,你竟然还冷静得下来?小朋友挤了一颗脑袋在他俩中间,弱弱地
说:“我好害怕呀,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一个冷静,一个兴奋嘞?”八壹中文網
时间过得很快,广播开始通知检票了,这一次萧枣和傅龙早早地带着小孩去排队。在选择和谁坐
时,小朋友看看又高又壮的哥哥,再看看纤细的姐姐,为了自己的屁屁着想决定跟姐姐坐。而且
和姐姐相处的这半个多小时里,发现姐姐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冷漠可怕,只是不如学前班的大
姐姐们那么和善而已。
萧枣坐在最右边靠窗的位置,小朋友与萧枣挤着同座,傅龙则坐在斜对面。这一天下来大家都有
些累了,小朋友自在地靠着她睡得踏踏实实的,但萧枣不喜欢谁靠着她,就往边上挪了挪,可这
小屁孩像安了雷达似的,萧枣躲到哪儿他就贴到哪儿,总要粘在萧枣身上才罢休。萧枣干脆也靠
在小孩身上,没想到小孩子软软的很舒服。她见傅龙已经偏头睡过去,半虚起眼睛端详他。他的
厚唇微微闭合,不管是上唇还是下唇都有些外翻,醒着的时候是倔劲儿,如今睡着了,反倒增添
的是娇俏,那张张扬又桀骜的脸,因为沉睡的状态也变得收敛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皮子底下的那对眼珠子转动一圈,萧枣撇过脸,也合上双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想,再去望傅龙时,傅龙还睡着的。
列车正高速行驶,窗外的风景却相对地缓缓运动,萧枣瞭望山脉波涛滚滚的轮廓,日落预备进行
时,山谷中露出深沉的阴影。她想起来了,这样的风景,在每次去千山和离开千山会看见两次,
她想起来了,这样的风景,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还很小,下山的时候趴在爸爸肩上睡着了,是被爸爸背回家的。
第二次其实就发生在两年半前的小学毕业旅行。
她记得自己被冯爽安排到最后一排,最后一排意味着比前面的座位更高,位置要多一个,也意味
着是一个人和零食、背包坐在一起。同班同学的表情被她机械地记下来——故意回避的,装作和
别人说话,又或者是□□裸的嘲讽与不屑。
小枣耸耸肩,那些表情表示什么意思她可不关心,也不想探究,反正她已经习惯不再去看别人的
脸了,反正也经常被说看不懂别人脸色。
随后小枣欣然发现,一个人爬山真是自在呀,不用搀扶别人,不用等待爬不动的同学,而且冯爽
懒得管她,随便她跑得有多快或者是否已经掉了队伍。她几乎没有停歇一口气地爬到了山顶。
萧枣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山顶上畅快地大口呼吸的场景了,因为脑海中的各种画面总是被停车场一
排一排的车辆所替代,总是被一个接一个的车牌码替代。到最后,她才终于明白自己被落下了,
大巴一定早就开走了。
他们也许找了她很久,而她又一次因为不合群惹了麻烦。
小枣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怀着真诚的歉意找到工作人员借电话一用,先是通知父亲,让父母不
必担心,然后又拨打冯爽的电话,冯爽当即才发现她落队,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来接小枣离开的不是冯爽,萧枣问清楚来历,原来是冯爽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所拜托的在该市居
住的一位朋友。
等她回到学校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将黑,她望着空荡荡的教室,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
的东西已经收走了,只剩下她的。
也许就是在整个收拾书本、用具的过程中,小枣发现自己能留下的印记比雁过还无痕,一场高高
兴兴的毕业旅行,把她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没有上车,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提起,老师也
完全没有注意,那到底是谁清点的人数呢?
不是遗漏了,而是被遗忘了,被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