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生说是困,但见楚广阔出去抓药,就跟一个老父亲亲眼看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去打酱油似的。
实在是有点放不下心来。
见楚广阔拎着一个药包回来,林六生才总算是放心了,从他手里将药包给接了过去,又问他:“花了多少钱啊?”
楚广阔将他的钱袋递给了他。
林六生拿在手里就觉得重量比起之前还大了一点儿,还以为是找零了,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楚广阔:“三两。”
林六生将钱袋拉开,“三两啊……三……”
林六生一下子将钱袋里的钱都倒了出来,看到手掌上多出来的三两,就这样看向了楚广阔。
“咋回事儿?”
楚广阔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然后,林六生的脸就跟便秘似得,看着楚广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啥意思?
楚广阔这是看自己可怜,钱袋里面有多少钱,就给自己借了三两,塞里头了?
“你!你借钱?”林六生叉着腰在原地打了个转,“那你说,你这是打算怎么还啊?”
楚广阔觉得他是看不上自己借钱不还这件事儿,梗着嗓子,一点儿都不乐意承认,脑子又一转,直接说:“反正老子不会还不起!”
林六生觉得有点好笑了,问他:“那你说说,你想咋还?”
楚广阔直接脱口而出:“老子一回去就把地给卖了!三亩地还卖不了三两了?”
林六生:“……”
这这这!这地可不能买啊!
卖出去容易,那要是买回来,可就难上天了。
“知,知道你能还的上!”林六生直接就变了一个态度,说话好声好气的,“但就是吧,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折腾不是?”
楚广阔就是不想让他种地,“老子就是想折腾,手里没钱了,又不能抢人家的,咋就不能买地了!”
林六生觉得他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现在要是非要再讲什么道理的话,怕是根本就讲不通了。
楚广阔为啥这样?
林六生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毕竟住着人家的房,种着人家的地,还一句一句的看不上人家,确实不对。
林六生直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地,地是真的不能买!往后几十年还要靠它吃饭呢!你也不想想以后但凡遇到一点儿啥事儿,咱家只要有那三亩地,人家饿不死,咱家就肯定饿不死!哪能卖啊!”
楚广阔一听他说“咱家”这两个字,心里头就热乎,一张脸根本就凶不起来。
林六生:“钱能花光,地里一年两茬三茬的,那可是能够吃一辈子的!你可别犯浑!走,咱俩一块儿把借的钱还了去。”
楚广阔不乐意动,林六生就握着他的,手拉着他走。
楚广阔哼了一声,心想,让你横!你个病秧子跟老子说两句软话,老子才不听你嘞!
林六生到了柜台没有看到那个伙计,听人指路,才到街上的一个巷子尾见到了人,可还没走过去就听到那伙计跟一个男的一边哭诉一边说着嘲讽的话。
“一个地痞子,有娘生没娘教的!要不是有一身力气谁看嘞起他!像他这种人,就活该娶个男嘞断子绝孙!”
“他真当自己有多厉害啊!要不是不想惹一身骚谁惯着他!”
“看着能的跟啥一样,知道周大夫跟县公交情深,咋不敢在他跟前横了!就知道来欺负咱们,他咋不敢跟周大夫要何首乌呢!”
“我看他那男媳妇儿也是个早死的命!看病!活不……”
楚广阔正要发飙,林六生及时拦住了他。
跟那个伙计一块儿说话的那两个店家小二打扮的两个男的俱是吓了一大跳,伙计吓得最狠,猛地一怂,没有站起来就想跑,双腿哆嗦的简直要尿了出来。
林六生见这伙计,跟两个店小二吓成这样,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掏出钱袋将那三两银子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了那伙计。
“银子现在用不上了,这位小哥儿,刚才谢了,这是还你的。”
林六生见他哆嗦着,根本就记不住,就把银子放到了他的怀里,又将钱袋给拉上之后就拽着楚广阔走了。
确实没啥好生气的。
楚广阔干的这事儿,很难让人不在背后骂上两句。
但“断子绝孙”这四个字骂的有点儿狠了,又诅咒人家媳妇儿早死,那伙计做人做的也不咋样。
楚广阔算不上是一个好人,那伙计也没有好多少。
林六生将楚广阔拉了走之后,就跟一个没事人似的,见楚广阔还没有消气,就扯了他一下,说:“还惦记那个伙计说的话呢?”
楚广阔刚才没有闹起来,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时候,一把逮住那伙计,摁着他的脑袋淹恭桶里头,好好问问他到底谁才是早死的命。
林六生对他的这点想法一无所知,还对他挺满意的,经过了曹秀梅的事儿,楚广阔居然长记性了,这次没有直接闹起来。
“别瞎想了,”林六生想着往哪里走,好找一个地方吃一碗面啥的,“他说他的,你气啥,又不是他说啥啥就是对了……走!咱吃面条去!”
楚广阔气的冒烟了,不乐意吃。
面端上来了,林六生往他跟前推了推,楚广阔头一扭,气着呢,不乐意吃。
林六生:“真不吃?”
……
楚广阔吃了四碗,还没吃饱,但他没带钱,林六生不乐意再给他买了。
林六生本来是打算回医馆拿上那一大包药,然后就在街上逛上一圈儿,看街上没有没卖字画,又或者代写书信的。
如果有当上秀才的,就好好交流一下,拉扯一下关系,看能不能给自己做一个保。
他还是想试一下最近的一次童生试的。
要是找不到别人做保的话,那也没办法了,那就等下一次,只不过时间就长的多了,找人做保这件事自然就用不着太着急了。
结果将整条街都逛完了,卖书画的一个没瞅见,倒是有一个代写书信的,只是那人不是一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