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名?”林六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赐的什么名儿?”
“赐的是皇家姓!”士兵也不识字,就想着音儿叫,“煌,煌野!”
林六生眼一颤,“你说他叫什么?!”
“何煌野!”
林六生垂下的手收紧。
楚广阔,成了……何煌野。
他早已有了军功,早已被人记住了。
那自己还怎么带他回去,难道带回去,跟皇帝说,自己不想让他打仗了,说以后自己养着他?
林六生脑子一阵空白,后退两步,就这么再次坐到了床上。
那士兵见他不说话了,正觉得奇怪,就听到林六生问他:“他这次离开多久?他什么时候回来?”
“三,三四天吧。”
“嗯……”林六生叹了一口气,有些有气无力,“你先下去吧。”
“……是。”那士兵嘀咕着什么,但到底还是走了。
一出去,那士兵逢人就说起了林六生。
“那个林大人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待在咱阔哥的营帐里头不出来?”
“对啊,可真是够怪的。”
“该不会是咱阔哥的老乡吧?”
“可就算是老乡,也没有非得睡在咱阔哥床上的道理啊!”
“也是!”
……
江安平听了几耳朵,但也没有听完整,就去找了林六生,跟他商量说:“林大人,您看现在打算怎么安排啊?”
林六生扯着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道:“等个三四天吧。”
“这哪是说等就能等的,”江安平觉得他是在说笑。
若是不及时回京,上边可是要怪罪的。
“没开玩笑,”林六生懒得再说,“就等三四天,回去后日夜兼程几天,多半能赶得上。”
江安平的脸色变得严肃了,“……林大人!”
“行了!”林六生有些不耐烦了,“我又不会离开军营,就在大军的眼皮子底下躺着,能有什么可说的!”
江安平见劝说不动他,只得妥协,但到底是觉得不合适。
朝廷派来的安抚使,一举一动传到朝廷,都不会是小事儿,林六生如今这样,实在是过于儿戏了。
“出去吧!”林六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也只是冒一点儿险而已。
自己大老远的过来,怎么着也得见楚广阔一面。
拓拔梫律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气的直接一甩袖子,质问阚九州:“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阚九州也是属实没有想到,林六生居然会冒险留下来,等楚广阔回来,只能苦笑道:“那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什么?”
“至少现在,我们可什么都没有瞒着他们二人,”阚九州神色还算是轻松,“再说了,明白点儿也好。”
拓拔:“什么意思?”
“若是真心为他好,”阚九州言语肯定,“那个林大人,就绝对不会带楚广阔走,再说了,他此番作为是为了攀附一个依靠,那也说不准。”
拓拔梫律这才想起来。
那个林六生,跟温家早就纠缠不清了,说不定就是仗着楚广阔傻,想要两头都抓。
——
楚广阔睡的是一个通铺,又长又大,床板比起家里的那张要来的结实的多。
林六生躺在上头,拢着被子闻了闻,闻完之后就呛一个咳嗽,恨不得干呕。
汗臭味儿,脚丫子味儿,可真是绝了。
林六生嫌弃的不行,也不盖了,就只是拢了一下,拢在怀里,骑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林六生将被褥给掀开,又闻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这么枕着手臂,一直在床上躺着。
这是,第二天。
江安平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也就不白费那个力气了,一整天的唉声叹气,核算着回去的路上到底要怎么赶才不至于出事儿。
一日两餐,林六生几乎都在在楚广阔的营帐里头躺着。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江安平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早就过去叫人。
“林大人,”江安平还算是好声好气,“我们现在该走了吧?”
林六生坐起来,往外头看,道:“你慌什么,再等等,也不差这人一天半天的。”
江安平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几乎是求着他了,“林大人,算属下求您了行吧,真的不能再等了!”
林六生心想了一下,觉得也确实不该太过为难人,便只好说:“那你们先回去了,到时候我快马加鞭,追上你们就好。”
江安平喉咙都梗了一下,只能退步说:“那就再等上半天。”
“……嗯。”林六生就这样坐在床上,搓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双眼睛朝着外头望过去,望眼欲穿。
怎么还不回来?
暮色下来,江安平叹了一口气,带着人走了。
林六生去送他们。
江安平就算是装,也摆不出一个好脸色出来了,只道:“林大人,珍重吧。”
看着人离开,林六生又一想到楚广阔,心里就有一点儿恼了,但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便只能自己回了营帐,一个人生闷气。
他记得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楚广阔也总喜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去。
起初,林六生是不在意,后来在意了,也有些习惯了。
他不觉得值得发脾气。
毕竟,楚广阔从来没有彻夜未归过。
这也是为什么,林六生从来生不出气,也不担心他。
毕竟,只要一早醒来,楚广阔就肯定是躺在自己的身侧,搂着自己的。
这件事,跟现在明明毫无关联,林六生却总觉得气闷。
他到底还回不回来!
“……林大人,”看守的士兵有些犹豫,问,“您今天晚上。”
“你出去吧。”林六生没什么气力地说。
那士兵出去的时候还朝着里面偷看了一眼,最终只是挑了一下眉毛,就跟旁人说闲话去了。
林六生扯上被褥睡觉,一双眼却睁了很久,闭上眼睛的时候,早已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半梦半醒间……
“小红兄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林六生猛然惊醒,然后就这么坐了起来。
陈小红正跟几个兄弟说了几句,听了几句朝廷派来安抚使的事儿,没太多想,正撞着肩膀玩闹,蓦的一下,突然就看到了林六生站在那里,震惊的肩膀都向上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