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同意了。
小家伙抱着装着他爹的头颅的盒子,哼哧哼哧地爬上了牛车,然后乖乖地跪坐在上头,等着林六生。
吃他家的,住他家的,等长大了,再给爹爹报仇,将他们的头都给挂到墙上去!
林六生还正觉得纳闷儿呢,这孩子怎么不见了。
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小家伙抱着他爹的脑袋,自己坐到牛车上等着他呢。
林六生抿嘴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然后就去找那小家伙。
小家伙抱着大盒子,抻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牛车上,跟林六生大眼瞪小眼。
“赶紧走啊!你家屋子大不大?”
林六生:“还行吧,但是现在还不能走,得先等等。”
小家伙又问:“等谁呀?”
林六生带着一点儿都不怀好意,也没回答。
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我告诉你,小爷可是要吃肉的!”
林六生坐在牛车上,跟他闲聊,“嗯,要有的吃的话,不会少你那一口。”
小家伙心想,要是不给小爷肉吃的话,小爷就把你丫的给宰了,往你的头上撒尿!
林六生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这小家伙,肯定不会是一个老实的。
小家伙将盒子的盖子掀开一点儿,用小手给他爹捋了一下头发,见他不说话的样子,心想,他爹以后是不是不能吃饭了。
林六生看着扛着什么走了过来的楚广阔,埋怨地问:“你又去哪儿,赶紧过来,回家了!”
小家伙下意识地抬头,猛的一眼看到过来的楚广阔,吓得一愣,然后抱着他爹,在牛车上脚底打滑地撒丫子就跑。
连人带盒子栽到了地上,要不是林六生及时扯住那小家伙的脚踝,这倒栽葱下去的小家伙能把脖子给扭折了。
小家伙尖声大叫,乱踹乱喊,像是一只要被送到烤架上的小猪仔儿。
林六生被他踹的手腕生疼,“别叫了!”
在楚广阔出手之前,林六生一下子将人给拉了上来,硬是摁着,又抬头对着楚广阔说:“赶紧!赶紧赶车!”
楚广阔叉着腰,不乐意。
“啊!啊!啊!”被林六生摁在牛车上的小家伙要死了似的。
林六生催促了一声:“快点儿!”
楚广阔这才将那一大麻袋东西放到车上,哼了一声,赶牛车。
牛车走到街上之后,沿街的百姓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
这牛车上的孩子不是……
那个土匪头子,游江的崽子吗!
虽然震惊,但也没有人敢出声,在牛车走了之后才开始一片哗然。
“怎么一回事儿啊这是!”
“他们怎么会带着那个土匪头子的娃!”
“这谁知道啊!”
“难,难道是……”
想到那个可能性之后,百姓简直就是义愤填膺。
“就那个那个该挨千刀的崽子!凭什么!”
“那姓林的,跟大将军到底是咋想的啊!”
“……”
林六生隐约听到县城里的声音,看着还在大喊大叫的小崽子,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
为何?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小崽子有点儿像楚广阔。
一开始,他是想收养一个女孩儿,而为何收养一个女孩儿,不单单是收养一个女孩儿容易,更重要的是因为一个女孩儿,不会引起旁人的忌惮。
在世人的眼里,这人一旦有了子嗣,便免不了为之谋划,这也就有了滋生叛逆的可能性。
这也是历代皇帝都多少会宠信宦官的原因。
游江的这个小崽子虽然不是女孩儿,但是科举的种种限制中,位居头等的就有一条——家世清白。
也就是“三代以内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
游石头这辈子,注定跟他们不过是一段收养而已,参加不了科举,楚广阔日后若是有爵位,他也用那个资格世袭。
这样那些朝臣,高堂上的皇帝还不会有所忌惮。
小家伙喊了有一个多时辰,喊的嗓子都哑的不行了。
林六生就只是摁着他,不让他跑,也不哄他,他哭够了,也就不嚎了。
“你怕他干什么?”林六生看着趴在牛车上,哭到干呕的小家伙,“他跟你亲爹可不一样,他可是一个良民,又不可能杀了你。”
小家伙恨恨地瞪着林六生
一直斜眼朝着后头看的楚广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捞住了小崽子。
小崽子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就已经坐在车头了,前头是牛,是前路,再看自己的手,也被塞了一个辫子。
楚广阔:“你给老子赶车!”
小崽子看着手上的鞭子,一张小脸儿又凶恶了起来,将那鞭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楚广阔伸手就要打人,给林六生给及时制止了。
楚广阔一张脸狰狞起来,“给老子捡起来。”
小家伙吓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但一张小嘴儿却硬的不行,张嘴就要骂楚广阔。
林六生见他有这个架势,直接就松开了楚广阔的手臂。
“嗷——”没来得及骂人的小家伙见状,立马就又嚎哭了起来,一边仰头大哭,一边从牛车上蹦下去,将那扔了的鞭子又捡了回来。
林六生就这样看着他。
这头牛被楚广阔赶过,也是认路的,小家伙虽然不会赶牛车,但好在老牛听话。
林六生苦笑不得,然后就这么从牛车上站起来,扒着楚广阔庞大的身子,说:“都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先躺下睡一会儿吧。”
楚广阔直接歪嘴一笑,心想,媳妇儿还是心疼自己,“那咱俩一块儿躺着睡!”
楚广阔的体型这么大,躺他一个都显得拥挤的慌,更何况再加一个林六生了。
“自己睡就行,”林六生屁股坐在扶手上,替他扯了一下衣裳,将手放在他的大脑袋上,将他往牛车上摁,“我又不困,我看着你睡。”
还正打着嗝儿的小崽子听了这话,一脸嫌弃地做干呕状。
躺下的楚广阔拉着林六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捂着,笑的一脸的痴汉,“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