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俏上午和我说的这事儿,我放学回去给我爸说了,我爸下午才找人把仓库收拾干净,时间有点赶,所以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没来得及整理,你们不要介意啊。”
徐文清推开仓库大门,里面空间很宽敞,除了边边角角摆着一些超市零售的东西,其他地方该干净的干净,该整洁的整洁。
用来做小秘密基地再好不过。
“当然不会介意了。”许开升哥俩好揽住徐文清肩膀,“班长愿意贡献秘密基地,我们都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徐文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斯文一笑,“都是为班级做贡献,而且我家仓库本来也没什么用,留着也是落灰。”
许开升又和他侃了起来。
周厌语皱着眉跟在谢酌身后,走进仓库。
说实话,她搞不太明白他们这群人是想怎样,更搞不清楚谢酌把她绑架来这里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一个仓库,九个人,包括一位班长,一位文艺委员。
这种组合说是要搞校霸联合都没人信,但这种场景无论如何,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校霸联合聚会了。
校霸头头,非谢酌莫属。
她往仓库四周看了两眼,目光转回来时恰好落在乔俏身上。
对方也正偷偷望着她。
发现自己偷看被捉着,乔俏微微红了脸,甚至还很羞涩地攥了攥衣角。
周厌语:“???”
不是,她怎么就羞涩了?这儿这么多性别为男的生物,她为什么偏偏对个女生羞涩了?
而且……
她再次往四周看了看。
不是她的错觉,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热切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就好像她是什么从天而降的大英雄。
这让她愈发不自在,只恨不得立刻迈步离开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偏偏谢酌感觉十分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佯装转身和人说话,却趁她不注意绕到她身后,死死堵住她随时打算落跑的路线。
周厌语冷漠脸和他对视。
谢酌勾勾嘴角,握着她肩膀将她继续往前推。
“咳咳!”许开升站到一个木箱子上,单手握拳放到唇边,佯装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的计划是不是也可以正式实施了?”
“在这之前,”谢酌懒洋洋打断,“我同桌说她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许开升茫然。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酌哥你带来的么?”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周厌语嫌弃脸,“我是被绑来的,不是自愿,谢谢。”
许开升:“……”
呃,看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
“所以……”乔俏犹犹豫豫地看向她,“其实周同学,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厌语默默同她对视。
两秒钟后,乔俏崩溃地败下阵来,揪着头发陷入了忧郁。
周厌语扭头看谢酌,对方满脸真诚:“我只负责把你带过来。”
他冲徐文清努了努下巴,“班长出的主意,解释的话也应该由班长说。”
周厌语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徐文清推了推眼镜,咳了声:“这个吧,解释起来……”
“三分钟。”周厌语拿出手机计时。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下个月不就是校庆了么,所以大家就凑到一块儿商量要表演什么节目,讨论过之后大家决定采用乔俏的主意,咱们班这次就演个特别帅气的组合舞蹈!”徐文清用一种斯文却快速的语调解释完毕。
周厌语理解似的点点头,然后淡定反问:“所以你们表演舞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徐文清迟疑地看了眼乔俏,后者已经快把身体藏进仓库的物品堆里了,他有些无奈。
在谢酌转学过来之前,整个十三班,大概只有徐文清敢和周厌语正常对话,或许源于“善良的小傻子”这件事,总之,要说十三班和周厌语谁说的话最多。
非徐文清莫属。
因此,解释什么的,由他来也最好不过。
“其实,乔俏和你同一个初中毕业。”徐文清说。
周厌语瞥了眼躲在角落活像做了什么坏事而心虚的乔俏。
同一个初中?
虽然周厌语不记得初中时见过乔俏,但偌大一个高中,两个学生来自同一个中学,稀疏平常,并不少见。
“然后?”她淡淡问。
“你们初一那年不是有一次校园晚会集体演出么?”徐文清不经意往谢酌扫了一眼,发现对方虽然脸上挺漫不经心的,但眼睛却总不离周厌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愣了一下,回过神,继续说:“乔俏说你们班那次的演出就是你组织的,你负责弹钢琴,你们班同学就负责跳舞,而且,你是编舞的那位。”
“如果你们是想找我来编舞,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周厌语记得初一那次表演,“初一那次编舞的不是我,是我们一位舞蹈老师,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传出来是我编的舞。”
她当时才多大?又不是舞蹈专业,怎么可能会编舞那么高级的东西?
“也就是说,只要不让你编舞,其他的小忙你还是愿意帮的?”徐文清镜片上闪过一道光。
“能帮当然会帮。”都是一个班的,而且只要不是什么力所不能及的事,她倒是不介意随手添个砖加个瓦。
这种事就是直接问她,她也不会立刻反对,何必搞出绑架这种大动作?
周厌语狐疑地看了眼谢酌。
总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好,那这就好说了。”
徐文清不知为何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挑了个看起来非常适合逃跑的位置,仿佛只要周厌语一抬手他就能立刻弹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事实上,我们这次舞蹈表演需要七个人,队形已经准备好了,目前只差一个队长。我们一致认为队长由女生担任更具冲击力,所以大家投了个票,周同学你全票获胜!”
说完拔腿就跑,其速度,其力量,乍一看竟完全不符合他斯文的表象。
周厌语:“……”
“小秘密差不多就是这样。”谢酌不退反进,一把握住她肩膀,“但他们觉得说服你的可能性渺小得近乎于无,所以决定先让我来以身犯险……”
周厌语:“我很危险?”
“不危险。”谢酌笑了笑,“我同桌这么可爱。”
其他人:“……”
可爱个鬼,明明就是饕餮般的洪水猛兽,凡人退避三舍。
“不危险你犯什么险?”周厌语反问,“我会撕了你么?”
“不会。”
“会吃了你么?”
谢酌想了想,捋起袖子,把胳膊放到她面前,哄她:“吃一口?”
周厌语:“滚。”
“收了什么好处?”她冷笑着拍掉他的胳膊,“如果是你,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和我绕弯子,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把我骗过来,收了什么好处?”
“一点点。”谢酌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极短的距离,低垂着眼皮,懒懒散散的眸光落到她鼻尖,“文委同学存了你初一的表演视频,只要我能把你带来,她就把视频传给我。”
周厌语表情凝滞一秒钟。
谢酌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脸皮,痞痞地笑:“我同桌高中就这么可爱了,初中肯定更可爱。”
你妈。
周厌语又是一脚踹他小腿上。
谢酌受了,占便宜之后顺便也松了手,被踹一脚就老实许多,背着手,轻轻捻了捻手指。
周厌语的脸捏起来手感挺好。
虽然付出的代价也挺大。
“大佬。”许开升仍然孤独地站在箱子上,知道酌哥背叛了大部队之后,他感到非常伤心,“大佬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我们都凑齐了五个人,现在就差你松口了,我们这群人未来一年半的幸福就靠你了啊大佬,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和帅帅光棍一年半吗?会被人误会成基佬的,真的。”
“那就把误会变成现实好了。”周厌语冷酷无情说。
她对数字比较敏感,之前徐文清说舞蹈队需要七个人,现在许开升说已经凑齐了五个人,还差她一个人就能凑齐全员,中间少了的那个人呢?被吃了?
“大佬你不能这样!”许开升直接从箱子上歪了下来,一听到周厌语真的鼓励自己去搞基,他满脸惊恐,“我喜欢女孩子,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啊!”
没等周厌语吐槽,他攀着箱子跳了起来,两眼放光:“而且,大佬你不想看酌哥跳舞吗?酌哥跳舞啊!酌哥说了,他跟你走,你参加他就参加,你不参加他也没兴趣。只要大佬你说句话,我们就算全体跳肚皮舞草裙舞钢管舞都没异议!你想想,让酌哥跳肚皮舞草裙舞钢管舞,多么令人激动啊!”
周厌语神色一动,居然当真有点心动。
分布四周的几个人充满希望地望着她。
谢酌依然闲淡,泼冷水:“首先,周小船,到时候你会是队长。”
所以,不管是肚皮舞草裙舞还是钢管舞,只要队伍选择了大方向,作为队长,她肯定也少不了跟着跳。
周厌语默默收回在谢酌肚皮上打转的目光,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挺想看谢酌跳草裙舞呢。
“大佬,咱们班这次能不能脱颖而出,就全看你了。”许开升深沉地望着她。
周厌语莫名其妙:“你们为什么不找其他女生?”她瞧了眼依然躲在箱子后面的乔俏一眼,“文委不就挺好吗?”
“呃……”许开升为难地两边都看了看。
“因为不够震撼。”杜行帅看不下去了,一把把许开升从箱子边拽开,他自个儿躲到后面和乔俏相依为命,清晰明了地解释道,“纵观全校,最出名的就是大佬你,别说其他班的人,就连我们自己班都绝对想不到你会上台跳舞——”
周厌语心说她根本没答应要上台跳舞。
“大佬你想,一个超脱全校的女神如果愿意在舞台上露面,而且一露面就是表演一场顶牛逼顶炫酷的舞蹈,那场面,多震撼!反正我一想到那画面,内心就非常激动澎湃。”
杜行帅一边解释一遍拍/马/屁,连女神这种明显不符合事实的褒奖都用上了。
“我也是。”许开升默默举手。
“我也。”徐文清跟着举手。
“我。”乔俏怯怯跟着大部队走。
接二连三,剩下的几名同学都不怕死地举手表示同意。
谢酌也抬了抬手,周厌语一眼过去,谢酌微微一笑,面不改色把拉链拉锁拉到最上面。
“大佬,你真的不心动吗?”杜行帅都快被自己刚才那番话感动到。
“不心动。”周厌语麻木道。
“大佬啊!!!”许开升凄惨大叫。
“大佬啊!!!”其他人也跟着鬼哭狼嚎。
他们这些人都是最近和谢酌他们走的比较近的,相对于十三班其他人来说,他们算是不怕周厌语的那批,偶尔在班里和谢酌打招呼时,顺便也会跟她说声“大佬来得真早”之类的。
算是少数的亲“语”派。
这其中的功劳,当然少不了谢酌和许开升杜行帅他们仨。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就一口回绝他们的请求。
她对待自己人向来宽容大度,或者说格外容忍。
此时,周厌语耳朵被他们嚎得嗡嗡响,她的病刚好没多久,某些地方的神经还有些敏感,脑仁略略发涨。
她微微蹙眉,忽然感觉耳朵被人轻轻捂住,抬头,怔了怔。
谢酌两手捂着她耳朵,说是捂,其实更像是捧着她的脸,所以她也说不好谢酌这会儿究竟是在替她捂耳朵,还是单纯地捧她的脸。
旁边是凄厉的鬼哭狼嚎,耳朵上却是一阵阵熟悉的温热。
周厌语眸光闪了闪,耳根开始窜起一点热。
谢酌的目光漫不经心点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含着几分对小孩儿的宠溺。
是真把她当妹妹了么?
周厌语扭开头,无意识摸了摸耳垂,手指的温度刺激着耳垂上悄悄发烫的热度。
“别嚎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谢酌,面上十分平静,语气也很平缓。
“什么时候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