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傻在原地,工作人员高声惊呼,导演立刻喊卡。
坐在导演旁边的唐甜没想到还能事半功倍,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大家纷纷涌上前看白的伤势,唐甜也走过去,故作热心关切一番。
浅浅的一到口子,留了很少的血,但是红红的一道,就在脸颊上,拍戏肯定有影响。
陈晨十分忐忑的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妤相信她,知道她对自己有敌意,但是留疤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会做。
“让化妆师重画一下吧”白妤说。
杨恺却急了,“血还没凝固,肉还露着,怎么化妆?”
高立见状,只能说:“小白回去休息吧,本来就带病工作的,今天先拍其他的。”
白妤也不再坚持,谢过导演,便离开片场。
回酒店的路上,杨恺碎嘴,一路都喋喋不休,吐槽完陈晨,又吐槽唐甜。
“你看她那眼神,兴高采烈的。她是什么红眼病啊?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借着工作来报复,太low逼了。”
白妤:“不然你以为她能有多高明的手段,杀人还要借刀,还这么不聪明把自己暴露了,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
杨恺认同:“对。”
白妤:“可惜她没有。”
杨恺再次认同:“太对了。”
白妤觉得感冒症状似乎严重了,不止嗓子疼,开始流鼻涕,头也越来越痛,回酒店的途中去了一趟医院。
白妤带着口罩,描述了感冒的症状,医生开了一些药,嘱咐她饮食清淡、多喝热水。
离开前,白妤把口罩拉下来一截露出疤痕,问医生:“脸上的伤不会留疤吧?”
医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白妤?”
白眨了下眼睛,松开口罩,重新遮住半张脸,大方承认,“对。”
医生立刻兴奋了,“你眼睛特别好看,越看越熟悉,你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谢谢。”白妤微笑。
医生激动的继续说:“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欢你,她喜欢你演的偶像剧,不过我喜欢你演的电影,就是孤女那一部,演的太好了。”
“谢谢,”白妤指着自己的脸,提醒他,“这个疤……”
医生被提醒到,压下激动和兴奋,立刻变的专业起来,“我看一下,这是怎么弄的?”
“被长尾夹划到了。”
“有铁锈吗?”
白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
“那还好,如果有铁锈的话,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伤口不严重,要保持干净干燥,很快就会长好,不会留疤的。”
“谢谢。”
白妤站起来准备离开,医生也跟着站起来,有点紧张的问:“那个,能给我签个名吗?”
白妤点点头,接过了他递来的纸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着签过白妤名字的笔记本,十分兴奋,搓着手问:“能、能合影吗?”
杨立刻挡住,“这个不太方便。谢谢。”
医生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激动的表示会一直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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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白妤给杨恺放了半天假,让他出去撒欢儿,跟她在浦城待了一个月,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都没功夫出去转转。
可能是药里有镇定的成分,白妤吃了药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快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妈妈,梦到了高中时代,还有萧穆何。
从记事起,妈妈就很忙,每天只有保姆陪着她,邻居家的小朋友们都嘲笑她没有爸爸,不喜欢跟她玩,渐渐的,她就不愿意出门了,一个人躲在家里玩布娃娃、看动画片,久而久之,便习惯独来独往。
从小她就生的好看,上幼儿园后,总有个调皮的男生带头扯她辫子、掀她裙子,她一怒之下,打了那个男生。那是她第一次打人,不得要领,再加上她力气小,说是打人,其实被打的也不轻。
因为她先动手,所以她被老师责骂。男孩的妈妈非常生气,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说她是野孩子,□□养的,没教养。
老师让她妈妈来学校,可是,最后来的还是保姆阿姨,她的妈妈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受了欺负,只忙着赚钱。她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却严重缺失了母爱亲情。
读了小学,又到初中,她越长越美,在女生中越发出挑,名气传到校外,经常有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人在门口看她,对着她吹口哨。
大约也因此,女生们不喜欢她。其他女生都有朋友,她没有,没有女生愿意和她做朋友,甚至隔三差五还会被一群女生威胁:离xxx远一点。可是她连那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打架、威胁的场面,她从小见多了,从来没怕过,反倒是那些女生们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却又怕她似得,不敢对她怎么样。
同学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们。她开始看很多书,书里的故事比生活有意思的多。
后来,她接触到网络,在网上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天南海北的聊天,一起组队打游戏。他们不认识现实中的彼此,隔着网络,不知美丑、没有物质比较,对着陌生人反而可以做到用心交流。
妈妈很少管她,更不关心她,别人的父母都很在意孩子的成绩,她以为只要她学习够好,就能得到妈妈的青睐,所以从小她都很认真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是她的妈妈,却对此无动于衷。
保姆阿姨对她很好,从小照顾她,很大程度上填补了她缺失的母爱,但是保姆再亲,毕竟不是她妈妈,她希望得到妈妈的关怀。
读高中后,她进入叛逆期,妈妈似乎意识到了应该多关心她,开始想办法弥补她。于是,所有过去缺失的母爱所产生的怨恨集体爆发,她们开始频繁争吵,只是为了今天散着头发还是扎成马尾,都能吵一早晨。
她身边一直不缺追求者,每天都能在课桌里发现新情书,她都是随手扔书包里,连打开都不曾。就算是被当面表白,她也是无动于衷的拒绝,甚至,都不会脸红。她的生活依然单调,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看课外书、上网、玩游戏,对于这之外的事情,她都不感兴趣。
女生们更加不喜欢她,因为她的美,因为她总能吸引到男生的目光,她们把她作为敌人,肆意的对她泼脏水,她看似不在意,心里其实很不高兴,她都通过网络排解,网上的朋友安慰她,带着她玩游戏。她越来越不喜欢现实中的这些人和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三,她认识萧穆何。
他是她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他总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支持她,好的让她觉得不真实。
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呢?
那时候她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得到的结论是:他成绩永远第一名,可能觉得只有学习好的人才配做他的朋友,于是就选了她。
他们坐同桌,其实也是一个意外。
高三开学第一天,她和萧穆何分到了一班,在那之前,他们在竞赛集中营有过短暂的相处,彼此比较欣赏。
新班级里有个叫陈诗尔的女生,喜欢萧穆何,想和他坐同桌,这本来没什么的,可是陈诗尔公然敌视她,还被她听到了。
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选的,萧穆何选了靠窗的位置,轮到她时,便直接坐在他旁边。反正她坐哪里都无所谓,既然有人让她不高兴,那她如数奉还。就这样,他们成了同桌。
不过,那时候想和萧做同桌的人还真多,除了陈诗尔,还有沈黎。
沈黎和萧穆何对骂的那段话,她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她抢了沈黎的座位,沈黎不好意思直接怼她,就气急败坏的骂萧穆何:“我日你嘴!说好旁边的位置留给我的!”
然而萧穆何轻蔑一瞥,“就会用嘴操,不卫生。”
frsitblood!差点把沈黎怼自闭。
那时候,她看课外书,他便帮她放风。她去看他打篮球,明明有很多女生给他送水,他却皱着眉质问她为何不买水给他。
她体质差,体育会考面临不及格的风险,他每天陪她跑步,教她打篮球,甚至比她还要积极。
她例假肚子疼,他跑到医务室给她买药。据后来沈黎说,他当时脸红的像被火烧一样,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站在医生面前,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还胁迫沈黎去跟医生交流。
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这段感情虽然结局不美好,但是过程足够她回味一辈子。
白妤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发现天都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电影还在无声播放着,电视里透出的光给房间染上了一层绝望的灰白色。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有一通未接来电,还有几条微信。
电话是陈晨打来的,她电话静音,所以没有听到,她还发来了微信询问她的状况,并再次道歉。白妤不打算回复。
杨恺也发了微信过来,问她吃什么饭。
她回了两个字:不吃。
还有一条是萧穆何发来的,他问:收工了吗?
白妤把手机放下去,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电视画面,隔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回复:嗯,刚睡醒。
他回的很快:不舒服?
白妤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毛,重新看自己的回复,这几个字能看出她不舒服?
白妤在对话框写下昨晚没睡好,看了两秒,又删掉。搞不好他会以为是因为他才睡不好的。想了片刻,重新写下:你还在京城?
萧穆何:浦城。
白妤:明天有空吗?带我去看看外婆。
萧穆何:不用开工?
白妤:放假。
萧穆何:好,明天早上9点楼下见。
白妤从表情包里找到一个ok的表情发了过去。
睡了一觉,原以为病情会好转,可是嗓子依然疼得厉害,而且头重脚轻,医生开的那些药似乎都没什么卵用。
她从沙发上下来,赤脚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着脸上那条细细的划痕,虽然结了痂,但是依然明显。
她拿起电话又发了一条微信给杨恺:跟高立请一天假,就说医生说了,我脸上的疤痕不能上妆。
她打开一次性浴缸套,给浴缸里放上热水,本来想喝杯酒,但是一想身体不允许,就放弃了。
在热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听到门铃响了,她捞了一条浴巾过上,迈出浴缸,赤着脚往外走。
她站到门后,沉声问:“谁?”
“我。”
白妤一惊,竟然是萧穆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