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鸟叫,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些响动让她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正置身于森林里。
池虞从床上坐起,看着眼前陌生的小木屋,缓缓皱起了眉。
她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化妆师助理摘下帽子。
助理的脸上虽然还戴有口罩,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已经足够池虞认出她是谁。
发生那么多的事,池虞大发慈悲,本来已经决定放过宁瑾了,她又跳出来作怪。
这次回去,池虞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她。
池虞身上的礼服被换成了寻常的衣服,手机什么的,都没在身上。
木屋有窗户,还是敞着的。
池虞走到窗边往下看,差不多两层楼的高度,楼下有人,穿着迷彩,手里端枪,来回交替位置,看样子是在做巡逻。
再看远处,密密匝匝的树林,空气潮湿闷热。
她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身处某森林里。
按照空气的湿度推断,这里很有可能是南方某地界。
池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宁瑾那贱人,不会把她弄到东南亚了吧。
心里正惴惴着,房门开了。
池虞瞬间警惕,攥紧了刚才从蚊帐上解下来的细绳。
来人身材高大强健,脚上踩着厚底牛皮靴,走路声又沉又重。
门前逆光,他走到池虞眼前,池虞才看清他的脸。
满身的防备被惊愕取代,“齐珲??”
齐珲眼睛亮的吓人,“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池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落到那只不自然的右手,意外地挑眉,“居然只断了右手,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了呢。”
齐珲想过无数次自己再见到池虞的场景,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她扒皮抽筋,让她向自己求饶。
然而真到了这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急着折磨她,还有一点怀念池虞的跋扈。
“我没死,你失望吗?”齐珲凑上前,撩起池虞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
池虞嫌恶地挥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你就是一条臭虫,谁关心你死不死,宁瑾呢,让她滚来见我!”
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好像根本没发觉自己正处在什么危险境地。
“大小姐好像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保镖了,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吗?”齐珲的耐心好得出奇。
他自己都惊讶,以前最讨厌池虞居高临下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些怀念。
齐珲身上的气场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他变成什么样,池虞都给不了他好脸色,“你护着宁瑾,所以把我绑来这件事,是你俩一起做的?”
“还是这么聪明。”齐珲笑着拍手,长长叹息,“把你弄过来真不容易,这一路上围追堵截的,计划差点就失败了。”
尽说废话,一句池虞想听的都没有。
“你把我弄来干什么?”池虞看了眼他的义手,忽而嗤笑,“该不会是想也剁了我的手,给自己报仇吧?”
“手是池总剁的,跟大小姐有什么关系。”齐珲情绪十分稳定,倒衬得言语尖锐的池虞不平静了。
池虞看他没有要发疯的意思,侧头指了指窗外,“这里是什么地方?”
齐珲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昏迷了两天,大小姐肯定饿了,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等填饱肚子,我带大小姐到处转转。”
池虞不置可否。
齐珲笑笑,率先走出木屋。
池虞将绳子藏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小木楼看着不大,人却不少。
池虞出去后才知道,她住的房间外面也有人,跟楼下那些巡逻的人一样,手里拿着枪,皮肤晒得黝黑,胳膊上全是纹身。
这些人对齐珲都很恭敬,喊他珲哥,老大。
看来齐珲离开池家后混得不错,只是这混得方向委实让池虞看不懂。
从来走黑道都不得善终,齐珲忘了自己还有亲人吗?
厨房做饭的是一个身量矮小的妇人,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她和齐珲交流的话池虞一个字都听不懂。
桌上放了几个用芭蕉叶当盘子的炒菜,卖相不太好,但池虞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她拿起筷子就要吃,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对面的齐珲。
齐珲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样夹了一筷子,池虞这才放心,低头开吃。
说好带池虞到处看看,齐珲开出一辆悍马,“带你去个地方。”
他倒是心大,一个人都没带,也不怕池虞半路跑了。
很快池虞就知道齐珲为什么不带人了。
林子很大,不管从那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头。
就算她能成功逃脱,这么大的面积,没有指南针,没有吃喝补给,也很难走出去。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在几个破败的茅草屋前停下。
下车时,池虞捂住鼻子,被草屋周围散发出的浓烈气味熏得不想上前。
齐珲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她,看池虞皱着眉头,眼底满是防备,不禁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池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做这种事情,有想过齐玥和她的孩子吗?”
如果说涉黑是刀尖舔血,那制毒贩毒就是绝对的死路一条。
池虞当初要不是心疼齐玥,早就把齐珲弄死八百次了。
他能好好的活着,不走正道,非把自己往死了作,池虞只心疼齐玥,摊上他这么个神经病哥哥。
“是说我缺德么?”
齐珲不甚在意的耸肩,“这个世界上缺德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再者,对于那些深陷毒瘾的人来说,我非但不缺德,我还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没有我制作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像那些逃不出沙漠的人一样,被‘渴死’,‘饿死’了。”
谬论!
池虞正要狠狠驳斥,齐珲抓住她的胳膊,往草房里面扯。
“过家家结束了,现在我们玩点有趣的。”
池虞明显感觉齐珲和刚才的状态不一样了,她不想过度挣扎惹怒齐珲,挥开齐珲的手,烦厌地说:“我自己走。”
齐珲没有勉强她,看着她掩住口鼻走进草屋,嘴角露出阴冷的笑。
他不会动池虞一根手指头,但会一步步击溃她的内心,她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