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议论慕云欢议论的起劲儿,一旁的秦芊芊和安宁公主却躲着看热闹,安宁公主更是抱着手炉,脸上依然挂着娴静温柔的笑容,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早就等着这样的场面。
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吵得慕云欢实在头疼。
心中寻思着,要是一人打一巴掌,她们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的手估计要肿。
慕云欢笑意盈盈,凤眸中泛着幽冷的眸光,走到她们面前,笑着说:“方小姐,你的口红粘在牙上了。”
“陈小姐,你家父亲好像是七品官吧?好像还是考了七八次的科考才考上的,你若是再自降身份,那可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了?”
“啊,原来你就是李小姐啊,我可是久仰大名啊!听说你当年十一岁就给定北侯写了不少表明心迹,却被侯府侍卫眼睛眨都不眨地扔进了垃圾堆里烧了。那当真是错过错过,若是你那信被看见,说不定还能在侯府捞个妾室做。”
“哎呀,你就是钱大人家的小姐吧!我前两日听说书,就听说了个故事,说是钱大人在万花楼帮人赎身,那女子凭着貌美当了外室,在那之后钱大人就很少进家门了,独独留下钱夫人日日独守空房啊!怪不得您这么见不得容貌出色的女子,果然是家学渊源,可以理解,哎……小小年纪,当真造孽啊!”
“还有你啊赵小姐,因为你太胖,年过二十了还没定亲,这本不是你的错,可你父母实在着急,抓着个郎君竟是两年被你家逼着定亲,人家宁死不从,结果那郎君一转头就在红袖招中遇见了真命天女,两人如今和和美美,夫妻感情极好。也实在怪不得你对红袖招有这么大的偏见,毕竟以赵小姐你这样的身段……怕是也进不去红袖招的。”
安宁公主眼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微眯了眯眼眸,这慕云欢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些都算是各家的丑闻,若非是对汴京城很熟悉,至少待过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秦芊芊心中也盘算着如何动手,心想慕云欢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慕云欢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刁钻又准确地扎在了那些京城贵女们的身上,尤其以那钱小姐和赵小姐为最,加上两人性格都颇为暴躁泼辣,又是安宁公主默许了,几个生了大气的小姐就疯狂朝慕云欢扑了过来。
慕云欢不慌不忙,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那几个贵女,那几个小姐也不知道谁是谁,立马就扭打在了一起,旁边的丫鬟们也只能去救自家小姐,整个画舫上乱得像是菜市场一样,一个个不顾形象的样子像极了泼妇。
安宁公主却在一旁看戏,并无反应。
慕云欢正瞧着人打架瞧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猛地在她背上一推!
她反应过来时,也只看清了背后那人的脸,就是秦芊芊的丫鬟!
“扑通”一声!
她整个摔入水中!
能在末世成为战神的人,什么都得会,至少游泳慕云欢是会的。
那一声也没能惊醒画舫上扭打在一起的人,
秦芊芊站在安宁公主身侧,看见慕云欢成功掉了下去,勾唇笑了。
安宁公主侧眸满含深意地瞧了一眼秦芊芊,只当她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从手上拿下手镯,笑得阴冷:“做得不错,凤凰白玉手镯赏你了。”
说完,她就给秦芊芊带上了。
秦芊芊面上笑着谢恩,心底却是一片恨意。
见时间差不多了,安宁公主才慢慢悠悠地吩咐人去找慕云欢。
那些会水性的小厮找了片刻,却禀报:“公主,湖中没有人!”
安宁公主眸子一眯,这才慌了,现在人多眼杂,若是慕云欢死在她的画舫上,行止哥哥肯定会怀疑她的!
“继续找!都给本宫找!”安宁公主怒道。
剩下没有打架的人都开始在画舫周围查找。
慕云欢在水底憋了好一会儿的气,瞧见秦芊芊的脸出现在画舫边,迅速出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猛地一用力就把秦芊芊拉进了水里。
“秦小姐落水了!”丫鬟大喊。
扭打的众人这才停下,安宁公主急忙上前查看,今日决不能弄出人命。
“哗啦啦!”
慕云欢死死握住秦芊芊的手,从水里冒头出来,
秦芊芊被她控制着,破口大骂:“慕云欢,你放开本小姐!”
她脚下不停打水,绝美的脸上满是着急和害怕,喊道:“秦小姐……秦小姐你别动,我这就救你起来!”
说着,却是两个人一起沉了下去。
又过了好几秒钟才重新上来。
“咳咳!慕云欢……你你放开我!”秦芊芊被迫喝了好几口水,被水呛着了。
慕云欢满是着急地大喊:“秦小姐,你别再挣扎了,你再挣扎我救你上来啊!”
秦芊芊怎么肯听?
刚说完,慕云欢又借着水的遮挡,猛地将秦芊芊按进了水里。
隆冬的南平湖,就算没有结冰,那水也是刺骨的冷。
如此重复个三四次,直到秦芊芊被她折腾得话都没力气说,慕云欢才肯拖着她上去。
……
与此同时,沈离夜和太子苏怀瑾下了朝,正要一起坐上马车,临风就急忙来报:“侯爷,慕姑娘,慕姑娘被人推进水里了!”
“走!”沈离夜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眉眼越发阴鸷,浑身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气。
等到沈离夜到的时候,安宁公主正带着一群世家小姐从画舫上下来了,慕云欢整个人都快冻麻了,而秦芊芊完全苍白着脸,俨然被吓得不轻。
看见浑身湿漉漉的他,沈离夜眉头紧皱,几个箭步冲上去,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发生什么了?”八壹中文網
那双向来深邃幽冷桃花眸中的担心做不得假。
慕云欢勾唇一笑,索性伸手挽上沈离夜的手臂,刻意朝着安宁公主道:“行止哥哥,我知道我出身低,配不上你,也不够资格成为你唯一的夫人,可我对你的心当真是一片深情,可昭日月,我以为就算出身不高,可凭借这真心也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你身边,却不想我来了汴京城居然变得这样笨,游湖都能被人推进水里,恐怕是当不了你的夫人了,行止哥哥,你千万莫要伤心……我会永远默默守在你身边的。”
一番话,她说的是百转千回,清澈明亮的凤眸哭得微红。
沈离夜浑身煞气肆意翻滚,“夫人莫怕。”
慕云欢一听,佯装更加伤心地在沈离夜肩膀上闷声大哭,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随意一抬手,手持长剑的人就从暗处走出,将画舫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幽冷的眸光染上暴戾的煞气,浑身杀气蔓延,那双阴鸷冷厉的桃花眸扫着那些世家贵女,吓得她们肝胆俱裂,从心底生寒。
沈离夜声调冷硬,薄唇轻掀:“既然各位小姐如此喜欢辱骂我家夫人,那都去湖里好好洗洗嘴吧。”
话音刚落,临风带着侍卫直接强行将那些世家小姐们猛地推进了湖里!
“啊!!”
冰冷刺骨的湖水让她们冻得不行,没有一个会水性的。
一个个一边挣扎扑腾,一边惨叫,直到看见她们实在坚持不住了,临风才让人将她们拉了上来。
“今日便罢了,只是小小惩戒,若是有下次,后果自负。”
冷酷无情的眼神落在那一群冻得唇色发白的世家小姐身上,沈离夜一只手将慕云欢揽进怀里,放软音调安抚:“夫人,本侯带你回家。”
太子苏怀瑾正站在自家妹妹身边,安宁公主看着沈离夜拦着慕云欢,急忙开口:“行止哥哥,今日是安宁没有照顾好姐姐,你会怪我吗?”
“一则,我夫人并未有什么妹妹,公主莫要叫姐姐的好。”沈离夜伸手将慕云欢打横抱起,并未回头,嗓音沙哑冷硬地回答:“微臣怎敢怪公主,只是自责没护好心爱之人罢了。”
说完,沈离夜头也不回地走了。
瞧见两人的身影,安宁公主自嘲地笑了:“哈哈……行止哥哥,她是你的心上人,那这么多年我又算什么?你说不敢怪我,可一字一句间明明全都是在怨我。”
苏怀瑾揉了揉太阳穴,温润地安慰自家妹妹:“安宁不哭,皇兄再为你去找别的男子,我大宋国出色男儿这么多,又不止行止一个。”
……
沈离夜抱着慕云欢进了马车,她伏在他宽广的肩膀上,快笑岔气了。
“你都没瞧见,我把她们一个个怼得哑口无言恨不得冲上来打死我的样子,前一秒还说什么高门贵女,下一秒恨不得张牙舞爪撕了我,太可笑了。”慕云欢在他怀里笑得开心。
笑着笑着却发现某人依旧冷着一张脸,慕云欢问道:“怎么还生气呢?”
沈离夜拿出干帕子,俊美的脸颊紧绷,眉眼冰冷带着怒气,“冷成这样,明日定是要染上风寒的。”
他说得别扭,其实约莫就两个字总结:心疼。
瞧着他眉眼的关切,慕云欢莞尔一笑,宽慰他:“没事的,我不怕冷。”
桃花眸定定地看着她,下颌线紧绷:“再鬼扯一个试试?”
非把她嘴亲肿不可。
见他不信,慕云欢拉起他冰冷的手,握上自己的手腕,继续道:“不信你自己感觉,当初在北疆雪山我就和你说过,我不畏寒,你偏不信。”
她浑身湿漉漉的,可肌肤却还是温热,甚至滚烫,沈离夜微蹙着眉,突然才想起。
北疆雪山初见,她毫不犹豫将披风给他了,自己却穿的单薄,他那时没发觉不对。
现在想想,她在江州时穿的都不多,不像是正常人在隆冬应该有的穿戴。
沈离夜勉强相信了几分,蹙着眉问她:“为什么?”
“并蒂双生蛊啊,它能让人终身发热,有些像是热毒,但症状轻一些,平日无事,只有在十五蛊发作的时候才会变得冰凉。”慕云欢如实回答,反正并蒂双生蛊都让他瞧见了,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并蒂双生蛊,当真没有可以压制的方法?”
慕云欢没犹豫,果断道:“没有。”
就算她不怕冷,沈离夜桃花眸中依旧写着心疼,拿着干帕子想要替她擦胸前的头发,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慕云欢呵斥住——
“你干嘛?”慕云欢警惕地瞧着他那只手。
以她的角度看过去,这咸猪手是要摸上去……
她这一呵斥,沈离夜才反应过来,脸上神色平静,耳垂红得不行,他快速移开目光,掩唇轻咳了咳:“头发在滴水。”
慕云欢低头一看,从他手里拿了干帕子就自己擦了起来。
上朝不便用太过招摇的马车,沈离夜今日乘坐的是较小的一辆。
马车空间不大,她偏头弯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沈离夜的眼眸却像是粘在她身上了一样。
她浑身湿透了,火红色衣裙都黏在一起,紧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她绝美窈窕的身段,那身材性感火辣得不行,勾的沈离夜一时心猿意马。
他身子僵直,神色极不自然。
腰很细,也很软,手感很好。
唇很饱满,比腰更软,吻很甜且上瘾。
慕云欢擦完头发,一抬头就瞧见沈离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没好气道:“你又看什么呢?”
她一句话,瞬间把沈离夜的思绪拉了回来。
再抬头看她,沈离夜耳廓红透了,一路从脖子红到了俊美的脸上,连那双桃花眸中都染上了罕见的慌乱,他依旧镇定:“没什么。”
果然,自制力在她面前就是一捅就破的纸。
没想到有一日,他竟也会沉迷女色。
纵使沉迷,也只在她一颦一笑间。
生怕慕云欢继续问,沈离夜僵着身子,扭头不看她,躲避她的眸光。
随即,他伸手捏了捏左肩,眉头微皱。
慕云欢没发觉不对,只是瞧着他揉肩膀的动作,以为是他刚才抱了自己的缘故,好笑道:“我很重吗?”
“夫人很轻。”她轻得像根羽毛,如何会重?
“那你揉什么肩膀?”慕云欢不解地问。
“今日早晨就有些隐隐酸疼,总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沈离夜皱着眉,揉了揉肩膀。
慕云欢索性不问了,直接拉过他的手腕把脉。
片刻之后,她秀眉微微皱起,俏脸满是怀疑的神色。
沈离夜一身黑红色官服,内勾外翘的桃花眸看向她时,眼尾总是带着点点笑意,眸子显得格外的多情妖冶,俊脸上绯红并未褪去,谈笑间慵懒矜贵尽显:“如何?”
却不想,下一秒——
慕云欢脸色爆红!
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忙不迭丢开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