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天气就想少女的脾气,不知道何时就会发作。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刚刚入夜就已经电闪雷鸣、雨如瓢泼。“咔!”
一道利闪划破天际!李仲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口,大雨滂沱,漆黑一片,“真是天黑风高杀人夜!”
他不由得喃喃自语。坐在他对面的洛坦似乎没听到,只是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唉!”
李仲宣回过头,“侯爷为何感叹?”
洛坦不住摇头,“贺大人和玉姑娘非要去瑶山游玩,结果碰上了这样的鬼天气。”
李仲宣苦苦一笑,“天有不测风云,这个谁也怪不到。”
“可惜今夜只有你我二人对饮了。”
洛坦再次举起酒杯。“能与侯爷对饮,瑞某不胜荣幸。”
二人对饮一杯。洛坦又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俗话说:二人对饮,三人成席!今天就是一桌家宴,不分主次,何不让你身后的这位兄弟也一醉方休呢?”
洛坦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向李仲宣身后站立的林大猛。李仲宣回头看了一眼林大猛,“好呀!大猛,既然侯爷有话,你就不用拘谨了,一起喝点。”
洛坦也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小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大猛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李仲宣的身旁。这时,洛坦举起酒杯,“来,林兄弟,本爵敬你一杯!”
林大猛也拿起酒杯,“多谢侯爷!”
“请!”
“请!”
二人一饮而尽。“怎么样?本爵的蛇血酒味道如何?”
洛坦笑呵呵的问道。“醇香浓郁!”
洛坦又将目光转向李仲宣,“瑞少爷怎么说?”
“瑞某倒觉得这酒劲力十足。”
“哈哈!”
洛坦仰面大笑,“这就对了,这蛇血酒乃是我乌氏部特有的佳酿,由十几种稀有蛇类的血液调制而成,这酒的劲道远比乌日部的凤胆酒大的多,哈哈。”
“啊!”
李仲宣听到这番话心中陡然一惊。林大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侯爷说的凤胆酒在下还从未品尝过,所以没法比较。”
“哦!真没品尝过吗?不应该啊,这不是蓝凯里的待客之道!”
李仲宣又是一惊,“呵呵,蓝凯里是什么?侯爷的话瑞某有点听不懂了。”
此刻的洛坦面颊红润,表情中略带一丝冷笑,“听不懂?听不懂没关系,来,咱们继续喝。”
洛坦又一饮而尽,李仲宣和林大猛却没在动酒杯。洛坦再次放下酒杯,吃了一口鱼肉。然后,微微点头,“说心里话,在下十分佩服林兄弟的武艺,那天和你擦身而过的也就是本爵,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没命了。本爵实在想不通,你这瘦小枯干的身体哪来的神力,竟然能凭借一把几斤重的唐刀抗衡一百多斤重的牛头镗。”
他的话说完,现场变得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李仲宣冲着他一抱拳,“原来侯爷早就认出了大猛,那一日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海涵。”
此时的洛坦正目光如炬的盯着李仲宣,“本爵当然可以海涵,但是战死的两千藤甲武士未必会答应!”
李仲宣强做淡定,“呵呵,莫非侯爷想取我二人的性命?”
“哼哼!”
洛坦略有深意的冷笑道:“你的话也对也不对。对本爵来说林大将军的性命无所谓,真正要取的是宣城郡王的性命。”
李仲宣和林大猛又是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既然侯爷知道孤的身份,还想取孤性命?你就不怕擅杀使臣的大罪?大汉皇帝能放过你吗?”
洛坦一边冷笑一边点头,“王爷千岁分析的很透彻,但是你说的这些本爵也想到了,所以你虽然是死在了本爵的府邸,但是杀你的并不是本爵,而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鬼飘零。”
“原来侯爷想嫁祸于人,问题是皇帝能轻信于你吗?你别忘了,贺凡也知道我们的恩怨,到时他也会向皇帝进言的。”
李仲宣细致的分析道。“哈哈!”
洛坦再次仰面大笑,“王爷,到时你都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你有贺凡进言,我也有国师维护。”
“即便你们的皇帝不追究,但是大唐能放过汉国吗?你就不怕大唐配合宋国发兵征讨吗?到时你们汉国将腹背受敌,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仲宣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而洛坦再次报以冷笑,“本爵还担心你们不出兵呢。”
李仲宣眉头紧锁,“侯爷,孤真的想不通,即便我和大猛参与了乌日部的那场大战,你也不至于不顾家国,非要置我于死地吧?莫非你杀我是有其他目的?”
“王爷,你的问题有点太多了,本爵懒得回答,反正到了奈何桥也要喝上一碗孟婆汤,生前的事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洛坦一边说一边缓缓的站起身。“啪!”
他稍一用力,手中的铜铸酒杯竟然被捏碎了。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厅堂之外杀进来几十个朴刀手。此刻,李仲宣也站了起来,林大猛守护在他的身前。李仲宣不住摇头,“是孤低估你了。”
“哈哈,虽然本爵一直在演戏,但心里有数,能骗过你们,却骗不过林大将军,高手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肯定知道我一定能认出他,所以就把这事和你说了。然后,你就想出一条计策,今天让贺凡借个理由离开侯府,在你看来,本爵如果想对你们下杀手就必须一网打尽,不留后患。而贺凡如果不在府内,我肯定会有所顾忌不敢下手了,对吗?哈哈,王爷千岁,你不是低估了本爵,而是太高估了贺凡和你自己。”
洛坦的一番话让李仲宣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所有的事情他竟然了如指掌。昨夜敲打李仲宣房门的正是林大猛,他确实认为洛坦认出了自己。所以李仲宣才和贺凡分成两组,在他看来洛坦一定对贺凡有所顾忌。天啊!这个洛坦看似粗鲁,其实心细如发,而且异常狡诈,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圈套。李仲宣确实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贺凡,庆幸的是林大猛还在,他应该没高估林大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