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开,72h后马上回来聂江澜扬扬下颚,唇中逸出一句:“抛吧。”
沈彤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那枚银色硬币,有种聂江澜把几万条命都交到她手上的感觉。
“等等!等等!”元欢抬手制止。
“又怎么?”
“办法,办法还是有的……”元欢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东西,“那个吧,其实,那个什么,第三张碎片在我这里……”
沈彤亲眼见到元欢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内心复杂得无法形容。
碎片怎么跑去元欢那儿了?
“怎么回事?”聂江澜皱眉,舌尖扫过上齿列,“你逗我玩儿呢?”
“没有,不是,”元欢涨红了一张脸,“因为我当时做完了第三个任务,又听节目组说等会还会有嘉宾过来,我就想做个小测试,看看下个来的嘉宾会不会救我。”
他小声地,用只有他和聂江澜能听到的音量道:“做节目么,就是要玩点刺激的才有收视率嘛。”
聂江澜无波无澜一挑眉。
合着元欢这一手算盘打得倒是叮当响,如果嘉宾选择救他,他可以在关键时刻献上那至关重要的地图;如果嘉宾没有选择他,那么就算是用钥匙开了那个碎片盒,也什么都得不到,没法儿前行。
毕竟这节目里不是只有单一的一条线路,每个嘉宾都可能打开不同的线路,只要在自己的线路内完成全部任务,就算是通关。
只不过,一条线路里,任务图和碎片都只有一份。
元欢一脸“我知错了”的懊悔状,双手捧上那第三张碎片。
“我前两个任务都没完成,误打误撞才找到了第三个。小的知错,请大哥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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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路线图的指示,二人带着身后一大帮子摄影摄像进了右边那条路。
行进的时候,有人小声跟沈彤说:“我挺想知道假如进错了地方,会碰到什么样的任务?毕竟连正确走向的任务都这么复杂,错误的……”
不知是谁回了句:“所以我刚刚听朋友说,有人现在还卡在任务二。”
“……”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任务地点。
元欢以手肘抵抵聂江澜:“这儿有机器,还有节目组的logo,估计第四个任务盒就在这里了。”
聂江澜点点头,眯眼看向前面的庞大物体。
沈彤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过去——那是个修砌得极高的建筑,钢筋水泥拔地而起,左端挂着的东西离地几米,右端挂的东西更高,抬头一看,那东西几乎要镶进云雾里。
左端挂的不知是什么,风吹来,那东西便随着风晃了起来。
有跟拍师暗暗道:“节目组每次都这样,跟我们女人一样,话都从来不说全,脑门儿上挂个‘猜’字——这谁猜得到啊?”
前面的摄像大哥回头:“聂江澜。”
“……”
沈彤把目光投向聂江澜,看他这次到底是不是能猜到。
很显然,聂江澜似乎也陷入了瓶颈。
他抄着手,绷着背,维持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
如果他没猜错,盒子的线索应该就在这个建筑里,但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或者是在上面?
他无从知晓。
过了会儿,他看见建筑底下,摆着一个印有节目组logo的箱子。
应该有用,他走过去看了眼,发现箱子在里面,需要一个胳膊细瘦的人把它推出来。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抬头看着沈彤:“……你过来一下。”
“我?”沈彤四下看了眼。
他被逗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她眨眼:“做什么?”
聂江澜:“帮我把箱子推出来一下。”
沈彤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摄像大哥的镜头:“那我会入镜的。”
“入镜就入镜,长得又不丑——”他眯起眼,“嘶”了声,“你怕什么?”
沈彤转念一想,国外很多综艺里都有工作人员参与,跟拍摄影摄像出镜参加节目环节也是常事。而且这个节目,本来打的就是“非嘉宾也能参与度超高”的名号。
她没再推辞,蹲在聂江澜腿边,白皙手指攀着栏杆:“推这个木箱子吗?”
聂江澜点头:“嗯,往外推。”
她手臂钻进那条窄缝里,往前推箱子的时候,感觉到箱子的重量。
“重么?”聂江澜问。
“有点点。”
蹲着难以用力,最后,沈彤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头靠在栏杆上,凭着感觉把东西往外推搡。
聂江澜本意是想看箱子,目光却莫名停在她脸颊上。
她半偏着头,一缕发丝从耳后滑出来,柔柔软软地贴在脸侧。眼睑半垂着,几乎能看清光下根根分明的睫毛,羽毛似的轻轻颤动。
因为用力,她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稍有失神,竟鬼使神差地想抬手做点什么。
但元欢的大呼小叫把他原本的想法顷刻打消:“出来了出来了!头出来了!”
把最前方推出来之后,元欢就能把箱子拖拽出来了。
沈彤终于歇了口气,听见元欢在那边用很逗的腔调呐喊道:“好,头出来了,接下来是身子,身子也出来了……哇,接下来我们听到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恭喜急速燃烧节目组,这个孩子很漂亮,长得像妈妈!”
沈彤莞尔,侧头却看见聂江澜也看着她在笑。
沈彤:“你笑什么?”
聂江澜抬了抬眉:“只准你笑,就不准我笑?你这人不讲道理啊。”
元欢把箱子搬去聂江澜面前:“还有点沉呢这玩意儿,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聂江澜指指一边大石,掂量了一下那个箱子:“刚好,我们站到石头上,把这个东西抛进左边的框子里。”
“抛进去会怎么样啊?”元欢只觉热血沸腾,即将要完成一件大事,内心很是期待。
聂江澜:“不知道。”
元欢:??
怀着“反正也不知道干嘛,做了总比没做好”的想法,元欢决定跟随聂江澜的领导,随便尝试一下。
两个人一起抬手,把东西抛进了左边的框内。
左框受力,往下跌坠——
“我靠!”元欢怕砸到自己,转身就要跑,跑之前看了眼,发现左框的下坠已经停了。
“发现没?”聂江澜问他。
“发现了,”元欢点头,“这个框子会动哦。”
“……”
“不是这个,”聂江澜指指右边,“左边的下坠,右边的会上升,这两个框中间是一根线连起来的。”
元欢:“那我们再往左边扔东西不就行了?把它沉下来。”
“不行,线到顶了,下不来了,”聂江澜似叹,“怪不得我看节目组在那边放了威亚,一开始我还不清楚是为什么。”
“现在知道了吗?为什么?”
“为了让我们站进右边的框里。”
“你的意思是……”元欢问,“我们站到右边,把左边升起来?”
问完这句,元欢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有个小屋子,原来是接东西的!”
建筑左边搭起了一个小木屋,屋子只有一个窗口,窗口位置有些高。
元欢:“找个人在屋子这里接应,另一个人站去右边,当右边下沉时左边上升,上升到窗户相应高度时,屋子里的人就可以把手伸出窗拿到盒子了,是不是?!”
聂江澜点头:“是。”
最后二人决定,元欢在屋子内接应,聂江澜去右边吊威亚。
工作人员备了工作梯,聂江澜顺着梯子缓缓而上,到最后几乎模糊成点。
沈彤和摄像大哥跟他一起上去了。
缓慢上升的时候,沈彤为了克服晕眩感,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往下看。
梯子对面就是框。
框只围起了三个边,还剩一个边敞开,为了方便跳入。
做好安全准备后,沈彤垂眼边瞥见框和梯子之间那并不算小的距离。
而顺着罅隙往下看,令人有种如在云端的失重感。
她微微发昏。
聂江澜倒是不怕,很快,他助跑两步,跃进框内。
沈彤心随之一颤,看他稳稳扶住框边,开始匀速下坠。
她心跳又是慢了半拍。
她站立着的梯子,随聂江澜下坠的距离缓缓下落,停在聂江澜跟前。
他正在看元欢那边的局势。
左边的框还有一段距离才能上升到窗口。
聂江澜当机立断:“我一个人不够,看距离,还需要一个稍微轻点的。”
沈彤:“多少?”
他计算了一下:“大概八十斤左右。”
话音刚落,他眯眼看向沈彤。
她的体重估计差不多,假如她能上来,右边下坠左边上升,元欢就能拿到盒子了。
后者明显因为符合条件变得很抗拒。
这跳跃太吓人了。
“太轻太重都不行,需要刚刚好的你,”男人拍拍框侧,“都吊威亚了,你怕什么?”
沈彤抱紧自己的小相机不说话。
他改了姿势,不再倚在框侧,双手张开,面对她,难得带了点耐心:“我接着你,行了吧?”
沈彤低头,看着脚底仿佛十层楼的观感,头晕目眩。
男人循循善诱:“没问题,跳过来,我会接住你的。”
她到底耳根子软,又想着节目总得做下去,取下脖子上相机,放在一边。
沈彤不可见的喉结动了动,感觉头皮发麻,腿都是软的。
算了,大不了就是一跳。
还绑着威亚,死不了。
她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睁眼,准备起跳。
“别怕,”他声音竟难得带些慎重,“往我这里跳。”
沈彤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一跃,撞进男人怀抱里。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浸透她每一寸神经。
刚刚跳得太猛,她鼻尖不可遏制地撞上他胸膛,此刻,沈彤的鼻尖后知后觉感觉到痛意。
她轻轻嘶了声,男人便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你看,这不是做得很好?”
框下坠到底,骤然回弹,她有些紧张的攥着他的袖子,那双眼睫羽毛似的轻颤。
聂江澜低头。
那个瞬间,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涌上来。好像有片羽毛在心尖不轻不重地搔了下,若即若离,又痒又麻。
那感觉一瞬即逝,他试图去抓。
没抓住。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看向身前的人。
沈彤感觉到下坠停了,缓缓地、缓缓地掀开眼睑,试探地往下看了眼。
滑稽又可爱。
“嘶,”他扶住身边的框架,身子略微前倾,“我说沈彤——”
到了车边,沈彤习惯性地拉开后座车门,坐进了后排。
他看着她的动作,顿了顿,稍稍抬了抬眉,最终还是未说一句话,绕去了驾驶座。
车点火,很快启动开,夜色漫漫,拓出他流畅的侧颜。
他没有开导航,好像还是随心所欲地开车。
沈彤想到这次是有目的地的,不由得提醒道:“不用导航吗?”
万一开错了,今晚就甭想睡了。
他点点头:“来的路上经过了一家药店,我还记得,不需要导航。”
说完这句,他又说了句什么,但沈彤没有听清。
男人虽然还是那样驾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光色掩映下的脸颊,比之前更顺眼了些。
沈彤抱臂,靠着窗子,困意渐渐袭来。
眼睑下坠的瞬间,她掐了自己手背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
而后又往上坐了点,试图用动作唤醒身体,让它别再倦怠。
再困也不能睡。
以前就算是在y市内打车,她都会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睡得失去意识,更何况这种陌生环境,更是应该打起一万分精神,免得出现意外。
沿路,她欣赏着窗外几乎没有的夜色,想起刚刚在房间里,赵萱还特意发了条朋友圈,纪念自己第一次坐七位数的车。
那会儿,赵萱还抬着眼睛问她:“沈彤姐,你坐过七位数的车吗?”
那时候沈彤没有回答,这会儿倒是腾出点心思想了些别的。
其实仔细算来的话,豪车她还是坐过许多次的。
前段时间,《长歌》剧组有工作人员找来,请她拍一套演员的宣传照。
拍完宣传照,导演喜欢她的摄影风格,又让她拍了好几组剧照,那时候在剧组待了一段时间,也认识了一些演员。
娱乐圈到底是娱乐圈,即使有些演员不算太有名,演的也不是男女主,但剧组最不缺的就是豪车和高定。她在剧组忙活,忙得还是最关乎演员长相的剧照,大家自然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希望她把自己拍得更好看些,所以也经常捎她一起回酒店去剧组。
这样算下来,也算是坐过十几次房车了。
就在沈彤的胡思乱想中,车抵达了药店。
下车前,沈彤还礼貌地询问道:“那我先下去了,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不用。”
聂江澜摇摇头。
可就在沈彤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道:“算了,还是去一趟吧,我有事要问。”
二人又是前后脚进了药店。
药店的电视正在播放:“高人气综艺《急速燃烧时》拟定于下月开播,超吸引人的硬班底加上一线人气嘉宾,令人想不期待都很难。只是说好有五位固定嘉宾,到现在,也才公布了四位,最后一位神秘嘉宾节目组依然没有公布,实在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沈彤脚步顿了一顿。
她有好几个朋友都在这个综艺里工作,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未公布的那位神秘嘉宾是谁,她也很是好奇。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脚步也停了停,下一秒,他抬眸扫向电视。
虽然如此,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好,要点什么?”
“退烧药,”沈彤目的很明确,“吃的和敷的都有吗?我需要退烧快一些的。”
药店人员见她要退烧药,了然道:“有的,我给你拿。是今天淋雨然后发烧的吗?”
沈彤点点头。
那人俯下身,去柜子底下拿药盒,还不免感叹两句:“看你们这情况,应该是从客栈赶来的吧,这边这段时间雨多,你们来干什么的啊?”
“我来山上摄影的,正准备走就被大雨困住了,”一说起这事儿,沈彤又不住捏捏眉心,“雨太突然了。”
药盒递过去,那人笑笑:“你是摄影师呀?这里经常忽然暴雨,我们都习惯了。”
说完,看向沈彤身后的人:“你呢?”
沈彤也不由得转过头,去看身后男人。
他是标准的衣架子身材,加上一张脸好看得出众,收银台的几个小姑娘频频窃窃私语着朝他看。
经人这么一问,沈彤才发现,自己也并不知道他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看样子不像是来拍照的,这里也没景点,所以更不可能是来旅游的。
能让随心所欲的少爷,在大雨天气走这么复杂迂回山路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看向他。
但,少爷却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他语调稍抬,“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压缩饼干卖?”
这下是沈彤先开口了:“压缩饼干?”
他点点头:“嗯,就是那种被关起来,没办法吃饭的人能随身携带的。”
沈彤:……?
他买这么奇怪的东西干什么?
“想当零食吃?”
“谁没事吃那种零食,”男人眼睑都没抬,“买来续命的。”
沈彤:???
很明显,药店的人并不知道哪里有压缩饼干卖,所以最后,只有沈彤有所收获。
聂江澜先上车点火,沈彤结了账之后也准备上车。
站在车外的时候,沈彤听到里面的男人在打电话。
“大雨要封路,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能耐么,不如去气象总局揪着人领子问——为什么要把聂江澜锁在路中间?”
“买压缩饼干当然是怕饿死。”
“我知道,这里离麓池不远,我会尽量快些去的。”
“你交代给我的任务?”男人轻嗤,“什么任务?”
那边声音立刻大起来了,激动地说了起来。
才说两个字,聂江澜回头看沈彤上了车,垂眸打断:“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有七秒的记性?留点精力关心自己吧你。挂了。”
沈彤坐好时,他也正好掐断电话,启动时问她:“都买好了吧?”
“嗯。”
沈彤点点头。
低头检查药品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不愿意回答为什么来这个偏地方就算了,可为什么要还买压缩饼干?还说要给被关起来没法吃饭的人吃?
……还怕被饿死?怕谁被饿死?
这一大串的无解谜团连在一起之后,托看过的那些法制栏目的福,沈彤的脑海里,顺利浮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昏暗的小房间里,有人被饿得面黄肌瘦……
还没到客栈的时候,车又停了。
沈彤看向男人背影:“怎么了?”
男人淡淡:“你肚子不饿?”
沈彤摇头:“不饿。”
“哦,”他慢条斯理,“但我饿了。”
“……”
“那你去买吧,我就坐在车里。”沈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