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叶山拓也已经顾不上什么直播,什么香取酱,同伴的身体就这么摇晃着的被吊在天花板上,死不瞑目的眼球就这么瞪着他,让他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扭头就跑,一边连滚带爬一边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啊啊啊啊——!!!”
这一次叶山看的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尸体。
这栋恐怖的废弃商城里,果然躲藏着怪物!
叶山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最原始的本能,那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逃离这个鬼地方,到宽敞明亮又安全的人类都市中。
就这样狂奔过一条又一条走道,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杂物,叶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弯下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喘息着。
向后看去,并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这是跑到了哪里?”
叶山这才发现他已是孤身一人,之前跟在后面的摄影小哥已经不见踪迹了,手电筒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摄影小哥没有跟上来,那他肯定也……
叶山已经脑补出摄影小哥临死前遭受的非人折磨,如果那个跑得慢的人是自己……
看着后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破旧走廊,孤寂阴冷的夜风挂在他的身上,叶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风吹在叶山身上,令他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风,有风就意味着有出口!
他赶紧向前跑去,跑过一个拐角,果然看见一个阳台,清冷的月光,仿佛救赎的希望之光从屋外洒落,照入这黑暗绝望之地。
“佛祖保佑!东照大权现保佑!上帝保佑!终于逃出来!”
叶山满脸狂喜之色的冲上来阳台,从这里已经能看见东京市区的万家灯火,他不由得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到东京各个寺庙各个神社都拜上一次。
他的手脚已经爬上了护栏,这里不过是二楼,叶山平时也是有在健身的,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跳下去也不至于摔断腿。
就算冒着扭到脚的风险,只要能逃出去,那也是值得的!
但是,就在这时,叶山拓也的身体忽然僵直起来,一动不动的。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叶山脸上狂喜的表情一下子被凝固住了,然后飞快地转化为极度的恐惧,他瞪大了双眼,张开嘴巴大声呼喊咒骂起来,已经翻过栏杆的半个身子又重新翻了回去,站回阳台上。
然后叶山就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身躯僵直的向后倒退,同手同脚的一步步向屋内走去。
“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这种事情不要啊!眼看着就要逃脱,就在这时候……啊——!!”
叶山张口嘴巴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脸上涕泪横流,生动之极的表情和他僵硬古怪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任他如何哭泣哀嚎求饶,躯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倒退入黑暗之中,一步一步朝更深处走去。
一回到走廊深处,叶山就像突然被撤下吊线的木偶,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舞足蹈,挥舞着手臂胡乱的挣扎狂叫起来。
歇斯底里的发泄了一通之后,叶山这才发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赶紧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朝之前的那个阳台跑去。
忽然,叶山就感到脖子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套住了他,下一刻,叶山就双脚离地,被吊在了空中。
叶山拓也双脚在空中乱踢,双手在脖颈处抓挠着,但他的身体还是缓缓地向上,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咚的一声脑袋撞到了天花板。
叶山拓也因窒息而涨红的面孔,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前方,在天花板上,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徘徊在废弃商城的怪物。
“喀嚓。”
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颈骨折断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一只乌鸦飞了过来,看着被倒吊在空中摇晃不定的人影,嘎嘎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叫声,又展翅飞去。
…………
太不对劲了,太不对劲了!
一阵狼奔豕突终于摆脱了假人模特的天海香取,拧开一个锈迹斑斑的把手,打开门冲了进去,然后立刻把门反锁上,娇躯贴着门背大口喘息着。
在奔跑的过程中,香肩外露,胸前一大片雪白已经暴露在空气之中,只可惜无人欣赏。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天海香取拿起手机,这时候直播间的人气已经彻底爆炸了!
被推送吸引进来的观众们,看到之前一窝蜂涌出追在香取酱身后的假人,都在赞扬道具组下了血本,逼真的吓人。
但也有一部分的粉丝坚持这是真正的灵异事件,两班人马正在大战成一团。
以游客为主的多数派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节目组安排好的道具、剧本,只有中二病才会当真,另一派是香取酱的粉丝,虽然主要是来看妹子的,但也不乏对神神怪怪感兴趣的人,他们当然不肯答应,当即喷了回去。
你嘲笑我不懂科学,我讽刺你不会敬畏神秘,反正都是在屏幕后面打字,又不在现场,谁也不能证明真假,当然可以张口就来,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互喷。
整个直播间的人气节节攀升,超过了‘见习巫女香取酱的大冒险’以往所有的成绩。
如果是之前看到有这么高的人气,天海香取早就心花怒放,甚至还要亲身下场,装可怜扮乖,来拱一波火。
但这次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情了。
和躲在明亮的房间里拿着键盘互喷的观众们不同,天海香取可是在亲历恐怖的第一现场的!
就好比逛鬼屋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鬼是假扮的,尸体是道具,但亲临现场还是会被吓得半死。
近距离第一视角的天海香取,一回想起当时那么多假人模特肢体扭曲争先恐后的朝她扑过来,也感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这已经完全超出剧本之外了,而且那么多假人模特,又不是机器人,要它们能跑能跳的动起来,需要多少成本,当过道具师的她很清楚,根本就不是她们这种草戏班子能负担的起。
也不太可能是叶山那一方团队安排的,叶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花这么多钱。
“这是怎么回事?”
拿出团队内部联系用的手机,给高城和小木曾拨去了电话,都无人接听。
天海香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几次探灵直播去了古宅、废弃小学、医院等等各种恐怖片经典场景,都很顺利,也没有见过什么脏东西,最大的一次意外也不过是一只躲在古宅的流浪犬。甚至因为太过平淡没什么人看,他们团队才亲身上场编写剧本,安排出各种各样的悬疑恐怖场景,布置道具。
这一次,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而在这时,正在进行大战的直播间人气又一度飙升,又一大群人进来,说隔壁的叶山房间拍到了很恐怖的东西,直播也中断了。
天海香取看着这些弹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大家,听我说,这次直播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那群假人是怎么回事,还有叶山君的事,我也不清楚……”
天海香取蹙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对着直播镜头解释道,但观众都表示不信,还反过来表扬她演技大有进步,比以前的几次直播强多了。
天海香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到有点委屈,怎么观众们都不相信她的话。
而在这时天海香取怀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来电显示是团队的剧本策划小木曾,天海香取心里一喜,赶紧拿起来接听:
“小木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和原来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了,是添加了什么新的策划吗?那群假人是新的道具吗?”
“还有你人现在在哪里,还在二楼吗?”
天海香取语气焦灼的飞快问道,但诡异的是,对面却一言不发。
“喂,小木曾,你怎么不说话啊?”
就这样沉默了半分钟,对面突然挂掉了电话。
天海香取拿着手机一时有些无语,小木曾打电活过来又挂掉这是整什么活,小木曾可是前几天才和她告白,怎么突然就用这种冷漠态度对待她。
就在这时,天海香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了铃声,空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响。
天海香取刚准备接通,忽然心中一跳,脸上顿时没有了血色。
人类的想象力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在幽暗环境的暗示下,就会不由自主的向各种可怕的领域延伸过去。
现在真的是小木曾在给自己打电话吗?
如果不是小木曾,那是谁在给自己打电话,又为什么要打电话?
铃声!
在孤寂幽暗的大楼深处,一点轻响都会引人注意,更别说手机铃声了。
天海香取灵光一闪,顿时遍体生寒,整个人一下子被几乎吓住了动弹不得。
恐怖片的经典场面不就是,受害人已经躲藏好了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这时手机响了,打出gg。
天海香取赶紧按住了手机的关机键,把手机关机。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和之前假人模特发出的声响一模一样,天海香取整个人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蜷缩在墙角,希望能这样隐瞒过去。
“砰!”
但事与愿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整扇门被撞的发出巨响。
“呀——!”
天海香取一下子被吓得尖叫起来。
“是谁在外面!别这样子吓人行不行,这次直播到此为止了,你们再这样子吓人,我就要报警了!”天海香取鼓起勇气,对屋外大声喊道。
但是屋外却不闻不顾,也不回答,砰砰砰仿佛用身体撞击门板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来,甚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拜托了,大家,我真的不是在演戏,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大家相信我,我现在真的非常害怕,不管怎么样都好,我现在就想回家。”
天海香取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哭的梨花带雨,她对着镜头露出了被吓得煞白的脸孔,用颤抖的哭腔请求道:
“呜呜呜,不管是谁,请帮帮我……帮我报警,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救救我……”
直播间的弹幕顿时为止一滞,看着天海香取不似作假的恐惧表情,身后被撞得不断抖动的大门,已经有人开始相信了,一条条弹幕划过。
“我已经报了警,香取酱坚持住!”
“还真有人信这个假巫女啊,哭的这么假。星期六了,不要给警官们添麻烦好不好!”
“前面的给我住嘴,足立区吗,我马上就来!”
还有弹幕开始给天海香取出谋划策:
“来追香取酱的那些假人模特,都是塑料做的,那力气应该不会很大,香取酱赶快拿东西堵住大门!”
“对,堵门。”
这个房间的后门被各种建筑垃圾堆满,唯一的窗户被木条横七竖八钉死,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缝隙之间透了进来。
香取酱把直播设备放在地上,调整了角度确定能拍到门口,然后就准备抬起废弃的杂物。
就在这时,门上的并排副窗,伸进了一条长约两米白的吓人的手!
那条手张开手掌,掉出来一部正在拨号的黑色手机,然后伸出一个畸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从里面把锁打开。
门被推开了,一个双眼空洞的男性假人模特,姿势古怪的走了进来,接着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肢体残缺的人体模特也走了进来。
这噩梦一般的场面,让整个直播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弹幕都消失了,之前叫嚣着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道具的人,也被吓得说不出话。
天海香取已经无处可逃,绝望而恐慌的瘫倒在地,等着缓缓逼近的人体模特把她淹没。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木条钉死的窗户被从外斩开。
和清冽月光一起吹进屋内的,不仅是清风,还有位穿着一袭黑底红云袍,脸上有着两道泪沟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