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续叫了一盏盏茶,但一直没反应过来,只在偶尔有几人经过时投以好奇眼神,然后迅速挪开。
显然他们对这个所谓夏英船坊毫无兴趣。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非常简单—船坊挣钱并不是一件易事。
确实,下南洋能轻松赚钱,除需承受较高风险外,别无他患。
甚至下海时带上一堆无用的布,去南洋后也能非常赚钱。
回来后,他们也能带很多橡胶,来到京都城后也能非常赚钱。
如果不是知情人,怕是真的觉得这个船坊能赚很多钱。
只不过,实际上,即便是不考虑下南样会遇到海贼的风险,来回一趟的时间都是非常漫长的,不少人都没有耐心等那么久。
与船坊等店铺相比,很多人更重视回报较快的店铺。
英侯主府邸下人举木牌含气良久,一直无人上前去打听具体情形。
事后,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想了想又改战略。
他喊道:“英侯主府邸的倾力之作夏英船坊最多可出海下南样一个月!
万分之一的红利,现在只需要十两白银,总共卖了两成红利,先到先得!”
两成分红足以补助英侯主造船之缺额,因此其夏英船坊只备出售两成分红。
这次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交易所大厅里的人听到‘英侯主府邸’这五个字后,都很震惊。
他们太能理解这五句话的份量—堂堂一个英侯主居然也做起这笔分红买卖来啦!
而且,堂堂英侯主,竟然也创建了一家商铺?
一时间,人们对这个交易所的信心大增。
在此基础上还有很多人来着手打听具体情况。
“您说您这个夏英船坊是不是由英侯主办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
见到终于有人上来询问,那名下人忙不迭回答说:“再者,英侯主也曾说过,如果分红凑够的话,都不需要等年底,只需要船从南洋返航,赚多少,就能分多少!”
上来问话的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眼珠一转,显然开始迟疑起来。
过了一会儿,这个人做了个决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郑重地说:“送我一百两白银分红!”
“必须咧!”一书
下民见银票递来,面露狂喜。
虽说只是一百两银子,但是这钱却别有意义,毕竟不管怎么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一张一百两白银银票到手后,余下的钱会不会走得更远?
怀着这种心理,下人们又接着喊了起来,时间不长,吸引了很多人。
在交易所待了约3个时辰,下人们才感到全身发酸。
可即便如此,下人还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高兴的气息,因为仅仅是这三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已经售卖出了一万多两银子的分红!
对了,就在短短3个时辰里,他挣了一万多两白银!
严格地说,那真的算不上赚钱,因为他只卖卖股息,到时如果赚钱的话,还得为这些花股息的人支付股息。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个夏英船坊以后能挣多少。
无论如何,如今售卖分红已经赚到1万多两白银,而这些巨型轮船的修建也终于得以持续。
那么多亲戚,恐怕连下南样一定要买些东西也够了吧!
下面的人们想起来不禁扬起了自豪感。
他正琢磨着转身走出这个交易所,但刚走到交易所的大门口,就抬头见一个人冲过来。
这个男人眼睛血红地看着交易所里所有人,毛发凌乱,最为吓人之处在于—手中仍紧握着尖刀!
“您您...您想干嘛?!”
下人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交易所里别人此刻都沉醉于那个分红价格涨跌中,没多少人会关注门口这边儿。
只见那人双眼血红一片,手里攥着尖刀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交易所。
当他进来时,交易所的边儿们有更多人发现他的奇怪之处,也有更多的人与他疏远。
就连英侯主府邸里的下人此刻都惟恐敬而远之。
最后交易所交易员发现这个人后皱眉警觉。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交易所禁止携带武器。您不了解这条规则吗?”
那人听完这位交易员的话后,却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两声,回答道:“你认为我还会关心这一切?”
“你......”
听到这样的答案,交易员们的心都凉了半截,他们的神情也随着改变。
他太能理解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了——那已代表着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这类人最恐怖,因为这类人无论干什么都无所顾忌,而你却永远不会知道他在下一秒要干什么。
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底线是哪里。
“小兄弟,您先静下心来,咱们这个交易所确实严禁带兵器进去,您听着,先放刀,有事好商量。”
“是啊,小兄弟,你是家里边儿出了什么事儿吗?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是靳彬钱庄的人,你要是家里边儿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吃不上饭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靳彬钱庄借一些钱回来。
您还知道我们靳彬钱庄还不错,后续确认您家条件确实较难的话,向靳彬钱庄贷款就不用李旭了,您借了多少,规定期限内偿还就可以了...”
交易员儿地转移了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儿地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只不过,这人也不是傻子,听这交易员东扯西扯的,愣是没有一句话说在重点上,便知道此人是在拖延时间。
“呵呵!”一书这个人冷笑着,满脸鄙夷的表情愈发强烈了。
他抡起手中尖刀嘴里说;“我很清楚你会做什么。我还是说实话吧。我今天并没有想伤害别人的意思。只想拿把刀来壮壮胆。顺便跟大家聊几句。”
“说干就干?”一书
那位交易员听后愣住了,他不禁有点纳闷,一时不知怎么接茬儿。
拿刀为自己壮壮胆吗?也不就是为了把自己弄到战场上去就需要壮壮胆么?
何况还跟我谈事呢?我跟你谈何容易?现在只是想让你们能放下刀,赶紧离开这。
尽管内心这样认为,但交易员们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表情,还是温柔地说服了他:
“好的好的,小兄弟你想要说什么就尽管和我说,我都听着。”
没想到,话锋一转,男人却越来越兴奋。
“不只是想让你们听听而已,我想交易所边儿大家听听,大家,你们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起初好在这个人说话还是很平常,但越到后来这个人表情越狰狞、嗓门越大。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此人情况不对,不少人都已经远远地跑开了,他们都做好了看情况不妙,随时跑出交易所的准备。
不过,那名手里攥着尖刀的男子却并不在乎这些,反而一脸的无所谓。
交易员现在忙不迭地摆手,尽量安抚这个人的心情,并说:“好的好的,你说,我们都听。”
男子手持尖刀,状如癫狂,原本有说不尽的话语,但时至今日,在看到身边如此众多惊恐的目光与脸庞后,却动唇不语。
他实在是太多的话想对这些人讲嘛?未必如此。
他不过是感到胸怀痛苦,无处宣泄表达。
沉默良久,这个人才开口。
“本来家里边儿都是宅邸,老婆贤惠,儿女们都乖乖的,虽然身上没几个钱,可凑齐了,三四百两白银还在呢。
不过,就是因为来了你们这狗屁交易所,看见了这么多破烂东西,我就鬼迷心窍,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然后全部卖了分红。
刚买进时,分红确实涨了,那个价一天比一天高,我心生欢喜,心想这个分红价一定能一直涨下去,于是不卖了,但是.
可是后来分红的价格下跌了,我开始赔钱了!
当初亏钱时,尽管我很心疼,但还是想分红有朝一日能涨回来,但久而久之,分红价格非但没涨,倒是日积月累,时至今日,分红价格早已跌至低谷!
我身无分文,是要吃饭也拿不到钱,惟一拥有的只是这分文不值破烂分红!
我想要和你们说......我想要和你们说,这些分红都是......”
那人一连讲了几遍‘我想和你们说’却很久没有讲出下人来,好像一时好不到恰当的比喻。
交易所里的人都盯着这个人看,这时却突然知道这个人突然堕落的原因。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又能怨谁呢?还不怨自己贪吃?如果能提前卖分红,哪有亏本的?”
也有人说:“俗话说得好:贪心不足蛇吞象分明就是自己有毛病,今天跑到这来讲这几句话,实在.”
“是啊,我也已经住交易所好多天了,天天赚着钱,象我这样,恐怕交易所并不鲜见,那分明是自己惹的祸,怨不了人家!”
那人听着旁边人群的议论声,浑身挨次癫狂。
他发疯似的抡起手中尖刀高声吼道:“你分废话,你废话!这种事哪能怨我呢?分明是怨分红、怨这个交易所啊!
我跟你说,今天我来这是为了破坏交易所,这样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没有办法伤害别人!”
说着这句话,这个人红着眼睛冲向那个交易员。
此刻,站在旁边的扈从见此情景,瞅准机会上去是一脚,径直将那个男子踢得鼻青脸肿,接下来有个人冲上前去将男子控制住。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交易所害人,你怎么不叫我破坏呢?你会助纣为虐吗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那个男人虽受管制,但仍异常癫狂,时时不甘地叫喊。
身边的人看到这个情景时,个个摇头晃脑不说话。
不同的人见此情景,内心有不同的情感。
有的人见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前程,有的人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像他那样。
英侯主府邸里的下人旁儿望着那个男人,双眉紧皱,陷入深思。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家夏英船坊的分红价格上边儿。
夏英船坊分红从一开始十两银子到十一两不等,已开始提价。
好啊,好啊,虽然只是涨了一两银子,但是却已经足够再造几艘船了。
如果自己能多卖些分红的话,这些天都能赚大钱呀!
下人心生如此想,但还没等我开心起来,便见一熟悉身影映入交易员们的眼帘,两人简单地聊了数声后,交易员们竟在万众瞩目中放下夏英船坊招牌!
它的含义是什么?意思是说,英侯主拿出来的这些原始分红都卖了呀!
下人们见此情景目瞪口呆,连气息也停滞数秒!
总共分红才两成,加起来能卖出两万两千两白银,现在分红全部买下了,这个...这个人究竟是谁呀?他下手怎么这么阔?
偏偏就在此时,那名刚刚买下夏英船坊分红的人转过身来,对着交易所众人大声喊道:“两万两千两白银,这个夏英船坊分红我都想要!”
这个人嗓音异常宏亮,气宇轩昂,顿时在交易所回荡。
几乎就在一瞬间,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这个人吸引住了。
当然,在这所有人的眼神中,也有惊讶与怀疑的印记。
两万两千两白银,这不是一个小数字,确切地说,京都城全境乃至于夏国这么大一个地方,能同时出那么多钱的,那就很少了。
并且,这个人购买的也是夏英船坊分红!
须知这家船坊挣钱不易,周期长封签也多,每一次下海都有极大的危险。
如果船不能造好,也可能在提前出船后发生其他事故,那么买分红的资金就只能等着打水漂。
于是,交易所内众人就开始议论。
“这家夏英船坊的来历究竟如何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购买他家分红呢?”
“我在交易所待了好多天,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愿意同时掏出两万两千两白银买分红。”
“您说这个男人是哪一个?为什么会看得那么奇怪?”
“这个人究竟在谁家府中很难说清楚,可我却知道这个夏英船坊乃英国当众设立!”
“什么玩意儿?英侯主?好家伙,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这可就是堂堂英侯主,这是怎样一个大人物呢?既然是他开的船坊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