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辛辛苦苦,秉灯熬夜才做成的账簿汇总!
如今……却被撕成了碎片,像是雪花一般在室内纷纷扬扬,经寒风卷起又吹去,飘散在泥地里像是垃圾一样无人问津。
翁汝舟攥着纸片的指节收紧,泛着青白。
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并且……明日这账簿要交给圣上过目!
翁汝舟的脸色骤然发沉,一双眼眸抬起,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室内一大一小的两人,寒声喝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丫鬟烟罗像是被她沉冷的脸色吓到了,手足无措,忙低头搂紧了地上正坐着玩乐的麟儿,声线微颤着回答她:
“二小姐,奴婢抱着小少爷经过这里,见他似乎很喜欢,想着他应该要见小姐,便把他抱进来了……”
见翁汝舟正冷着脸盯向麟儿小爪子里的账簿,烟罗忙道:“奴婢将小少爷放在桌上,回身给他取水,哪里想到他竟然爬到桌上拿着书耍玩,一时没注意……”
翁汝舟气得指尖微颤,将手中废纸揉成一团,蓦地扔在她脸上。
“滚出去——”
烟罗何时见过二小姐露出这般盛怒的样子,一时吓得面色发白,怀里的麟儿年纪小,更是被喝得慌了神,小嘴一撇,张嘴便哇哇哭了出来。
稚嫩尖利的婴啼嘹亮传开,门外蓦地传来一阵略显急快的脚步声,吕氏慌乱地跨过门槛,循着声迈进书房内。
“怎么了这是?老远就听到汝舟在喊。”
坐在丫鬟怀里哭的麟儿一见吕氏进来,粉嫩小手卖力地挥舞着,望向母亲的目光可怜巴巴的。
一双眼仁漆黑又发亮,泪水糊着卷翘的长睫,瞧起来像是遭人欺凌的小兽。
吕氏见状心都软了,抬手便将香软的小人儿搂进怀里哄着,“不哭不哭——乖,麟儿不哭——”
好不容易才将怀中的孩子哄好,吕氏一边安慰着打哭嗝的小儿子,一边看向正蹲身捡纸的翁汝舟,不禁蹙眉。
“麟儿还小,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动不动就呵斥他呢?他又不懂事,你一喝他,他心里也难受。”
手里握着粉碎的纸张,翁汝舟看着纸上熟悉的字眼,都是自己日日赶工,呕心沥血,秉烛熬夜才做出来的汇总。
所有的苦劳却一朝化为齑粉,却没人问她到底难不难受!
“麟儿容易受惊,往常一吓夜里就睡不着了……”
吕氏心疼幼子,嘴里正絮絮叨叨地念着,翁汝舟却一把将手中的碎纸挥向空中,“母亲先睁眼看一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再来责怪我的不是!”
翁汝舟鲜少发怒,更不会当众顶撞长辈,如今她这般动怒,倒是让吕氏愣了一愣。
怀里的麟儿见姐姐神情沉冷,撇过脑袋,张嘴又要哭。
“这是衙署的账册汇总,我明日便要交差!”
翁汝舟指着空中飞舞的碎纸,冷道:“如今被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撕了,母亲倒是告诉我,我该拿什么交过去?”
“这……”
吕氏嗫嚅了几下,唇瓣翕合,只能吐出几个字:“麟儿年纪小,还不懂事。”
翁汝舟喝道:“不懂事就不要进我的房间!”
吕氏顿时瞪大双眼,“汝舟,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
“好,我不跟你说话……”翁汝舟满腔怒火,抬手拂下桌面的笔洗,砸得地板“哐当”直响。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