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
这座宫殿以前是给失宠的妃子住的,能花哨到哪里去?
难不成还让他给柱础雕出朵花来不成?
中年匠工挠挠头,有些束手无措,站在原地磨蹭了半晌,才嗫嚅着唇,道:“才人,奴才根本不会雕工。”
姜吟似是早已预料,闲闲摇扇,春阳落在她眉梢上,一张脸白生生的,漂亮清冷。
她轻启丹唇,淡道:“不会雕便罢了,可以题字。”
中年匠工抓耳挠腮,为难道:“可是……可是俺不识字。”
听罢,站在姜吟身旁的魏亭芳从鼻尖逸出一声轻哧,抬帕捂鼻,姿态嫌弃,“真是粗人,污了本郡的眼!”
匠工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点事都做不好。”姜吟眉头一皱,看向他,喝道:“你们工部竟敢怠慢本宫?将他拖下去打——”
“才人。”翁汝舟适时挡在匠工的面前,低头回禀:“臣会刻字。”
骄阳打在她的眉梢,团扇轻移,菱纱遮在唇角,挡去姜吟唇角勾起的弧度。
她淡淡垂眼,睨着翁汝舟,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吩咐:“那就劳烦大人,刻一些应景的诗句。”
匠工满脸感恩,战战兢兢地给翁汝舟递上一把刻刀。
她接过锋利的刻刀,慢慢撩袍,半跪在柱础前,侧头问:“才人想要什么样的诗句?”
对面静了一瞬,没有答。
翁汝舟很耐心地等着。
半晌,姜吟才倚在美人榻上,似在回想。
“陛下曾经赠给本宫一支蝶簪,当作定情信物,你且题上两句关于蝶的诗。”
含蝶的诗千千万万,谁知道她要哪两句?
翁汝舟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才人可否具体些,比如什么诗?”
姜吟只是官宦小家出身,诗句歌赋并不精通,此时让她吟两句,倒是将她难住了,团扇摇了几摇,忽而垂下,带着几丝不快敲在榻沿。
她的话语透着一股冷意。
“云主事既是进士出身,让你刻两句诗,你难道不会?”
这怎么又把问题抛回给她了!
翁汝舟一时无语,听罢手下一动,两行诗词便跃在石壁上。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她的笔锋如她人一般,清隽有力,勾捺分明,身旁的魏亭芳看了几眼,心思一转,忽然挤上前来,弯下腰身,摇摇头。
“最后一字有些歪斜,大人还是重刻吧。”
歪斜?
翁汝舟盯着字看了几遍,也不见它哪里歪斜,只觉得魏亭芳是在找茬。
而事实上,魏亭芳确实是在找茬。
她因为脸上的狰狞胎记而自卑,心思比旁人更加敏锐,光从姜吟的眼神,她便感受到才人对这位官员的排挤。
虽然不知道后宫的女人到底是如何与前朝臣子结下梁子,但面前的主事既然是个小官,即使得罪他,但能得到姜才人的青睐,那有何妨?
想罢,魏亭芳故作为难,回头瞧了一眼姜吟,柔声询问:“姜姐姐觉得呢?”
姜吟自然乐见其成,颔首道:“劳烦云主事再刻两句。”
说着,她似乎临时兴起,加了个条件,“若是能提画,那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