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有魏亭芳在侧缓和气氛,张氏不再计较他的过错,魏修泽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借坡下驴,顺势道:
“外面风凉,快别在这里站着了,芳儿身子弱得很,免得又着了凉。”
魏亭芳是张氏的命根子,闻言便轻哼一声,拽着女儿的袖子拉向一侧,“那糕点先别吃,让厨房的人先热一热。”
魏亭芳娇声应了一声“好”。
张氏又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堆话,恰好魏修泽行至一侧,似乎要与她们二人同行,张氏心中本就带气,见他顿时拉下了脸,神情不愉。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魏亭芳捧着油纸的手微微一紧,意识到氛围怪异,机灵地开了口,打破现场的沉寂。
“爹娘,我跟你们说说,我前几日去拜访了云家的妹妹,碰了好些趣事呢!”
云家人?
张氏不常在京城贵妇圈走动,乍一听了个云家,一时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云里雾里地“哦”了一声,“芳儿又多了个手帕交了?”
什么手帕交?
魏亭芳闻言呶呶嘴,她是张氏唯一的子嗣,又是嫡孙女,所以在自家的府里头倒是放得开,倒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张嫌弃面孔,
“云家三姑娘蠢得很,女儿才不要这种手帕交!”
“怎么蠢?”张氏乜了一眼她。
只见魏亭芳左右望了一眼,接着回过头来,笑着道:“听府里的人说,云家三姑娘幼时生疾,高烧到脑子都糊涂了,瞧起来傻乎乎的!我一来府邸上,她就搀着我的侍女喊‘魏姐姐’呢!”
张氏一听就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魏亭芳接着道:“我问她一些问题,什么都回答不上来,牛头不对马嘴的,笨得很,她见到自己的大哥,还傻乎乎地去喊人家‘二姐姐’,把对面的人都喊愣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说到后面,魏亭芳忍不住笑出了声,张氏同样乐出笑来,合不拢嘴,二人笑声朗朗,却浑然不见旁边魏修泽的脸色顷刻大变。
那位云主事,被三姑娘叫成二姐姐?
魏修泽眉头一皱,禁不住开始思量。
云侍郎和云主事姓名相同,本来就巧合,偏偏二人都是云家人,云侍郎更是被云家家主收为义子。
消息传出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
堂堂京城三品官,会乐意被一个没落云家旁支的商户收为义子?
若是其中没什么内情,他是半点都不信。
可是……如果云侍郎,本来就是云家的嫡长子呢?
冷汗涔涔而下,魏修泽被这猜想惊出了一身汗,夜风从廊下吹过,他的脊背顿时生寒。
一切都对上了,云侍郎根本不是什么云家义子,而是云家货真价实的嫡长子,而那个云主事,可能是行二的小姐翁汝舟,所以才被三姑娘称为二姐姐!
翁汝舟根本没有死!
吕氏在骗他!
魏修泽心中陡然生出复杂的情绪来,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狂喜之余又有点膈应。
“爹?您怎么了?”
注意到魏修泽神情有异,魏亭芳转过眸来,疑惑地瞧着他。
张氏也顺势转头,鼻尖逸出一声轻嗤。
魏修泽抬手轻擦额间的汗,敛去眸间复杂神色,只笑道:“芳儿,你的治脸方子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