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有点灯,但此时床帐里却十分亮堂。
翁汝舟揉着疼痛的额头,神智渐渐回拢,冷淡的视线落在周边一个比一个花俏的花灯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光雾浅浅将锦帐照亮,同时也落在她的眼底,像是星屑坠入。
翁汝舟的腰板渐渐直了起来,目光看向其中一盏粉色的兔子灯,再看向另一盏无骨花灯,同时床尾挂着的六角纱灯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余光处还有光源亮着,翁汝舟转头,发现圆木桌上还摆着一盏花篮灯。
并且这些灯笼都是粉色的,以至于烛火透过纸透出的光也是粉色的,照着她的厢房一片粉意。
翁汝舟坐在粉色的灯海中,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无语。
她见灯笼下面还挂着灯谜,于是捡起来对着玩了一会儿,玩到后面索然无味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醒来是要喝水的。
于是翁汝舟爬起了身,趿着木屐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冷茶。
茶水灌入喉咙中,冰凉下了肚,翁汝舟的思绪渐渐清醒,开始想起了夜宴上的种种。
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醉酒时,似乎还对兄长发了脾气。
翁汝舟蹙了蹙眉心。
是吗?
醉酒醒来,一切恍如隔着梦境,翁汝舟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几口,直到将一盏茶全部喝下肚,翁汝舟才肯定到,自己真的跟云锦斓发脾气了。
桌上的花篮灯散出柔柔的光。
翁汝舟放下杯盏,思绪渐渐沉淀。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其实云锦斓认为余国公的世子放弃爵位和继妹在一起是错误的,是不值得的,也无可厚非。
毕竟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连翁汝舟自己都在卫予卿的面前说过,她觉得很恶心。
她哪里有什么资格怨怪云锦斓,强迫他认同。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段关系不正常,不是吗?
眼帘渐渐垂下,翁汝舟搁下茶盏,宿醉过后神色疲倦,还想回去继续再补一补觉,她的房门却忽然被人“砰砰”敲响。
“二小姐!二小姐!出事了!”
外面的人敲得急,像是要将门直接给敲塌一般,翁汝舟见状不好,疾步上前开门,门扇一开,露出高嬷嬷那张憔悴又慌张的脸。
“二小姐,小少爷不见了!”
翁汝舟心口猛地一撞。
“怎么会出事?”她有些反应不及,“在哪里出的事?”
高嬷嬷此时又慌又急,整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连眼泪都快逼出来了,“夫人带小少爷去看花灯,人群拥挤,结果小少爷不知道怎么丢了……”
“找了吗?”翁汝舟直截了当地问。
“找了,都找了好久。”高嬷嬷整个人急不可耐,“都报官府了,但是现在晚衙时间已过,官人已经不在堂了。”
翁汝舟闻言走下台阶,“母亲呢?”
出了这种事情,最慌乱最痛苦的,自然是母亲。
高嬷嬷道:“夫人晕了,就在她院子里。”
翁汝舟很快便步入吕氏的院落,推开房门,正见吕氏被众人扶着,双眼紧闭地靠在床榻上,下人有倒茶的有送水的,忙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