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捏紧那只小小的鞋，倏忽站起身，抬眼看向前方长而阴暗的街巷。
小巷里的路崎岖不平，因为常年得不到充足的光照，成片的青苔逐渐侵略墙皮，爬进墙缝里头。
长长的围墙探出尖利的檐角，遮掩光线，切割出这片狭窄的阴暗之地。
翁汝舟捏着鞋面的手缓缓收紧，手心渗出微微细汗，因为找到一丝线索，心头狂跳。
就算不确定，也得试一试。
她一边迈步走进深暗的甬道，一边向身后的壮丁吩咐：“跟我进去。”
一行人听令往小巷中走，沙吾列单独一人被抛下，她左右望了一眼，见周遭昏暗，人影又少，顿时心生恐慌，忙跟上前：“等等我！”
翁汝舟没想到沙吾列也会跟上来，转头看向她，“公主一人上街？”
沙吾列撇撇嘴：“一群人，我跟我哥哥走散了。”
其实是她嫌那些随侍跟着烦人，于是偷偷趁着人多溜了出来，自己在大街上看花灯，不想竟然遇上了翁汝舟。
翁汝舟淡淡颔首。
多跟一个人上来也不碍事，反正身后有五个壮汉，保护她们绰绰有余。
寂静的小巷人烟稀少，头顶的蟾宫月影也被斜伸出来的檐角遮蔽，翁汝舟越走越深，鼻尖已经闻到了腥臭腐败的气息。
这里实在太过僻静，甬道又长而窄，墙角堆着垃圾无人处理，肮脏泔水横流，正好让翁汝舟一脚踩上。
手中灯盏浅浅照亮前方一小块地，翁汝舟以袖掩鼻，尽力忍耐经过发酵后的腐臭气味。
勉强忍耐着，在巷子里走了一圈，一行人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找到，倒是碰见了一窝皮毛油光水亮的老鼠，“吱吱”乱叫着，四处乱窜。
沙吾列见到老鼠顿时恶寒不已，浑身汗毛倒竖，又被巷中熏天臭气逼得差点昏过去，只能憋屈地捂住鼻子，尽量踮起脚尖，将裙摆往上提了提，免得被泔水弄脏弄湿。
谁知裙摆一提，她竟然看见了一只浑身瘦小的老鼠正蜷着尾巴藏在裙子下方，紧紧靠着她的鞋跟。
沙吾列呼吸一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似乎感觉到面前光线的变化，小小的老鼠顿时敏捷地抬起脑袋，身子如离弦一般的箭一样窜出，细微的触感吓得沙吾列放声尖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里，撞出一道道回声，四下震荡，翁汝舟提着灯笼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她转过身：“公主？”
沙吾列掂着脚恨不得直接蹿到墙檐上呆着，见翁汝舟回过头当下便期期艾艾地道：“有老鼠……”
似乎是也察觉到自己深夜放声大叫实属扰民了，沙吾列有些心虚，但不肯就这么认错，呶嘴别扭地指了指墙边犄角旮旯的垃圾堆。
“老鼠往那里逃了。”
翁汝舟有些头疼，她跟着沙吾列指的方向看去，见昏暗墙角下的簸箕里堆放着各种垃圾，苍蝇环绕飞舞，翅膀扇出嗡嗡声响，瞧起来脏污狼藉，让人不忍看第二遍。
翁汝舟素来好整洁，盯了那里一眼便收回目光。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垃圾堆里一起一伏，很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