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都是狼藉,瓷盏碎了一地。
在场的人静了一瞬,才有人慢慢回过神来。
那位纨绔公子的家丁都吓傻了,见自家主子倒地半天都没反应,立即飞身扑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主子扶起来,哭道:“公子!”
纨绔公子摔得头冒金星,红烧肉的汤汁也糊了他一脸。
被扶起身后,他深觉丢脸,抓着红烧肉就是一扔,阴沉着脸色扶着桌沿站稳,这才怒道:“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成,你以为就你有打手?”
他拍案高喝一声:“给我打!有我爹罩着我才不怕!”
守在四周的打手早已伺机而动,如今一听公子下令,顿时推开人群纷纷涌上前。
沙吾列冷笑一声,指挥着身后剩下的兵卫,“干就干,别被揍得回家找娘哭!”
两拨人马顿时打成一团,场面一片狼藉,龟奴看着被摔碎的瓷盏玉器,心疼不已,心想着这该怎么当家的解释啊!
场面混乱不堪,客人纷纷躲闪,免得自己被殃及。
局势胶着,但隐隐约约已能分出胜负,明显是对方的人马占据上风。
纨绔公子脸色有些难看,长期纵情声色的脸颊虚浮瘦弱,颧骨突起,眼下也是青黑。
这姑娘带来的人这么能打的吗?
这要是打输了怎么办?
不行,若是打输了,那他可就没有什么脸面在京城这里混了。
于是他轻嗤一声,妄图以势压人,直接震慑对方,“我劝你快快投降认错,不然我爹知道了,你们一个两个可是都吃不了兜着走!”
沙吾列抬手一捞渣斗,将茶渣泼了他满脸:“放你娘的屁!”
“你?!”
一片混乱之中,有位身形微胖的官员急匆匆绕过人群,因为出门匆忙,头上的乌纱帽戴歪了都不知道。
他环顾四周,见到人群中的沙吾列,顿时双眼一亮,火急火燎地就奔了过去:“公主!公主!这里太危险了!”
他就是鸿胪寺卿柳大人,负责接待回鹘使者,今日歇息在院内正和小妾温存,就有下属来报,回鹘公主遇刺,吓得他屁滚尿流就栽下床,生怕乌纱帽不保,着急寻来。
结果,恰好瞧到这一场大戏。
柳大人生怕回鹘公主出事自己也跟着被皇上降罪,正要上前将她扯到安全地带,却听对面的人拖着声调趾高气昂地道:
“我爹当朝二品大员,这京城谁见了他不得绕道走,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本大爷磕个头,再自己脱光了衣……”
柳大人的步伐顿住了。
他抬头看向那位出声的人,眼睛微眯,一时间心头窝火,怒喝一声:“给我停下来!”
对面的打手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就停住动作。等他们抬头看到越众而出,容色冷肃的官员,更是立时大惊,纷纷退回纨绔公子的后方。
纨绔公子一愣:“喂!喂!你们干嘛不打了?”
话音刚落,蒲扇般的大掌就扇到他的脸上,扇得他酒气都散了几分。
柳大人心头大怒,转头见打扫卫生的龟奴正怔怔地立在一旁,劈手便抢去他的鸡毛掸子,一下又一下地往纨绔公子身上招呼,怒骂道:
“孽子!孽子!半夜三更不睡觉竟然来这种地方,你可知道你对面的姑娘是谁?就敢这么猖狂,啊?”
正打着,身后门扇忽然大开,一群佩刀官兵齐齐涌入,如流水一般,将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柳大人见状一怔,拎着的鸡毛掸子就这么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位郎君迈过门槛,容色冷然,身上的绯衣官袍灼灼似火。
他在官兵的簇拥中越众而出,于众人面前站定,声线清越沉冷,掷地有声:“听闻这里有可疑人物,谋害当朝命官。”
场中一寂。
云锦斓抬眼一扫,眸底坠满霜雪:“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