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德这样说，翁汝舟自然没有让他进去禀告的说法。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紧闭的殿门。
天光清亮，金阳细细打落下来，照射在菱花纹上，静谧又肃穆。
翁汝舟伸手，指尖抵在冰冷的门边，缓缓将门扇推开。
“吱呀”一声响。
她试探地叫了一句：“皇上，臣进来了？”
殿内一片寂静，因为竹帘垂落，遮住窗棂透露出来的光，翁汝舟只能瞧见昏暗的殿室，再往里去，就是一张嵌玉镶金的云母屏风，将内室隔绝，什么都看不到。
没听见应答，翁汝舟有些犹豫，继而瞧了门外的李常德一眼。
李公公的视线正好和她对了个正着，一双眼顿时笑眯眯的，似乎看出了翁汝舟的疑惑，便道：“皇上就在里面，大人进去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翁汝舟只好踏前一步。
她跨过门槛，踏进殿内的时候，脚尖忽然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翁汝舟险些被绊了一跤，下意识稳住身子，忙不迭地后退几步。
朝靴骤然踩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事儿。
她抬眼随意地往下一扫，忽然发现自己的鞋尖沾上了血，翁汝舟顿时一怔，视线渐渐下移，慢慢移开朝靴，脚下赫然是一根断指。
她登时一骇，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跳开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视野里的光线一时间昏暗了起来，翁汝舟猛然意识过来，门被人关上了！
出于逃生的本能，她下意识回头，脑袋却同时撞上坚硬的东西，鼻梁顿痛。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锢上她的腰，翁汝舟只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忽然重重撞上坚实的门扇，撞得厚重雕花木门发出几声酸牙的声音。
“皇、皇上？”
明黄晃在眼底，翁汝舟只觉得这种颜色鲜艳刺目，她不由得别开眼，努力睁开眼睫，“皇上叫臣来，是有何事？”
她自然想问问那根断指是怎么回事，但翁汝舟不敢问。
她怕随意的一句话，便会触碰男人的逆鳞。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拂了上来，细细摩挲着翁汝舟脸上的皮肤，男子的声音跟着慢慢响起，低低哑哑，带着深寒。
“自然是朕为你讨来的公道。”
公道？
什么公道要把人的手指砍下来？
翁汝舟只觉得喉咙像是哽着一股寒气，话都堵在喉间，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畏惧眼前的人，半点声都发不出。
卫予卿轻笑一声，忽然抬手掰上她的下巴尖儿，温热粗粝的指腹刺得翁汝舟想转过头，可是却被眼前这个帝王擒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来，好好看看。”
翁汝舟被掰着脑袋，转向刚才自己走过的方向，耳畔都是温热的气息，以及男人沉缓又温柔的声音，“他惨不惨？”
翁汝舟的视线不得不转了过去，落到地面躺倒的尸体身上。
她刚才还奇怪，为什么只是不小心绊到了他，鞋尖却染上了这么多的血渍。
如今被卫予卿逼迫着认真看去，翁汝舟才发现，地上那个人被剥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