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药水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淋上翁汝舟的手臂,药汁从疮痍满布的小臂上滴落,顷刻浸湿地板。
一瓶药的剂量太少,很快就这样用完了。
他塞上软塞,起身,向身后眼巴巴站着的云老爷道:“小僧已为女施主用了药,且看这两日伤势能不能消。”
云老爷一个劲儿地点头。
起码他还会用药,不像其他大夫,光是看手臂上的伤愣是瞧不出什么病症,连药都不敢开。
他忙招呼:“大师辛苦了,这诊费需要多少?您尽管提!”
僧人摇摇头,双手合十,面目淡然:“不过举手之劳,过两日小僧会再次上门拜访,看看这位女施主的伤势。”
云老爷“欸”了声,“大师,我送您出去。”
两人离开,吕氏吩咐婢女将门掩上,接着坐到翁汝舟的床畔,柔声问:“怎么样,汝舟你觉得他的药有用吗?”
翁汝舟躺在床褥上,睁着眼看头顶承尘,神情一时恍惚,“母亲,我现在手臂不痒了。”
吕氏顿时一喜,“当真?”
她又看了翁汝舟的小臂两眼,却没见她小臂的红斑消退,有些失望,但还是试探着安慰,“再过两日,若是手臂消了,说明这个僧人他确实把握治你的病。”
翁汝舟垂下眼睫,长睫在眼睑落了浅浅两道影。
她道:“我觉得这个僧人非常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翁汝舟蹙紧眉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吕氏见她眉心微蹙,便安慰:“觉得眼熟,说不定是因为合眼缘,你和大师是有缘分的。”
翁汝舟根本不信这类说法,正好高嬷嬷焦急的声音传进来,她在门外叫道:“哎呀,小少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的弟弟云麟已经差不多可以将两条小短腿支楞起来了,勉强会走,但需要人扶,总是喜欢在院子里摇摇晃晃拖着丫鬟走,东拐西转,竟然跑到这里。
嬷嬷敲门问:“夫人,小少爷许是想念二小姐了,要让小少爷进来吗?”
吕氏蹙眉阻止:“别让他进来,免得过了病气,我现在抱他回房。”
说着,她弯身拍了拍翁汝舟的手背,“汝舟,好好休息。”
翁汝舟疲倦地闭上眼。
吕氏没见她答话,以为她睡了,轻声慢步地朝门外走,一开门,麟儿便歪着身子跨过一条腿,还没来得及爬进,就被吕氏一把抱起身。
“真是爱折腾的。”
院外,云老爷亲自送僧人出门,临走前,这位僧人却忽然站住了脚步,转身对云老爷道:“我观这位施主的手相,是命途多舛之相,今年恐多生不利。”
云老爷一听就愣住了,掐指一算,今年只剩两个月了。
也就是说,翁汝舟会在两个月之内出事!
虽说不是亲骨肉,但好歹也是相处多年的继女,他忙道:“悟成大师有什么消灾的法子吗?”
僧人摇头。
云老爷吩咐人递上一袋银子,悟成看了两眼,推开,“小僧无能。”
云老爷顿时急了,“那大师可否透露透露是什么灾祸?”
他好歹有点准备。
僧人沉吟一番,指了指城门。
云老爷半天弄不明白,还想再说什么,悟成却先一步双手合十,告辞:“今日多谢施主款待,来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