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丫丫。”半天没得到回应,那边的声音渐渐有些不耐，“下午给我回家。”
“挂了。”
“诶。”苏念念还来不及辩驳几句，电话里便传来“嘟嘟嘟”的声响。
屋内一片沉默。
苏念念咬了咬唇,戳了戳裴言卿的手背，试探问：“那我,回家了？”
半晌,没有回应。
她试着拉开裴言卿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一转身,对上男人古井无波的视线。
“我变态？”裴言卿扯了下唇，“统一战线？”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念念头摇得和拨浪鼓般，干巴巴憋出一句：“你听我解释。”
裴言卿表情看不出什么，“我倒不知道苏焱对我意见这么大？”他摸出手机,淡淡道：“既然这么想当医学院一哥,周末还回什么家。”
苏念念硬着头皮,抢过他手机，“别别别。”
“你不要把我哥得罪狠了。”她急切道：“万一他知道我们…到时候新仇旧恨…”
末了，苏念念声音越来越弱,“毕竟，你很可能,要喊他一声哥。”
她偷偷观察着裴言卿的脸色，见他表情凝固，似乎真在思考这个可能。
“是吗。”片刻后,裴言卿面不改色,漫不经心道：“反过来,让他喊你师母,不好吗？”
苏念念：！！！
“这…”她控制着表情，想说这样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终究克制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补充完后面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但我还是要回家。”苏念念说。
裴言卿深深看她一眼，沉声道：“陪我不好吗？”
苏念念顿了顿，声音小了些：“我怕我哥怀疑。”
裴言卿抿唇，意味深长道：“你也听见了，我妈有点急。”他又补充：“你也经常说我一把年纪。”
苏念念屏住呼吸，就见他面无表情地问出下面这个问题。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正个名？”
苏念念心一跳，躲闪着视线，绞着手指道：“这不是还早吗？”
她咽了咽口水，“还不太稳定，未来也还有很多可能。”
“所以。”裴言卿眉目淡淡，声音沉下来：“你这是准备玩弄我的感情？”
苏念念听得眉心直跳，她脑子一抽，道：“如果玩弄了…呢？”
“你姑且试试。”裴言卿将人提溜起来，扯了下唇：“我会让大家都知道，未来的中芭首席曾经对我始乱终弃。”
“亲也亲了，摸也摸过…”
苏念念：“呸！我什么时候摸过了？”
裴言卿已经带着她走到冰箱前，将其余几个小蛋糕打包出来，闻言，认真道：“开学那天，挂蚊帐的时候，你摸到我…”
苏念念一把捂住他嘴，恼羞成怒道：“那也算？”
怎么会有人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算？”裴言卿看她一眼，垂下眼睫，挡住眸中情绪：“做过的不承认，算不算玩弄感情？”
惯的他。
苏念念夺过小蛋糕，恼怒道：“我就是玩弄了，就是不给你正名，你想怎样？”
裴言卿气得心肝疼，他吐口气，“行。”
他跟着人后面关了门，见她拿着小蛋糕，蹦蹦跳跳地来到电梯跟前，仿佛蛋糕都比他重要。
苏念念按下楼层，电梯门打开后，她才想起回头找人。
看到裴言卿立于她身后，眸如点漆，似含着星辰，最终化为万般无奈，他稍稍低头，捏了捏她鼻尖。
“玩弄就玩弄吧。”他顿了顿，嗓音清淡：“玩我一辈子也行。”
-
直到到了家，苏念念的心跳频率还没回复正常。
她打开门，靠着门板，深深吐了口气，缓解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一抬眸，就看见苏焱插着兜，懒洋洋地下楼。
“你发烧了？”苏焱瞥了她一眼，皱了下眉：“脸这么红。”
他目光凝在她手上拎着的蛋糕盒上，勾唇道：“哟，给我买了小天鹅？”
苏念念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蛋糕袋就被人勾走，苏焱当着她面就吞了个小天鹅，评价道：“还挺新鲜。”
“这不是给你的！”苏念念气炸了，想把蛋糕抢回来，被苏焱避开：“这是给我的！”
苏焱笑了，敲她额头，咽下蛋糕后：“你怎么这么小气？”
说着，他又从袋子里抢了一只，将只剩最后一只小天鹅的蛋糕袋放回她手里，大发慈悲道：“给你留一只。”
苏念念气得血液倒流。
每次都是这样，面对苏焱的愧疚，总能在他自己的窒息操作下，一瞬间化为乌有。
“你走开。”苏念念瞪他，“你就不该拥有周末！”
苏焱气笑了，盯着她快要炸毛的后脑勺，吊儿郎当道：“诶，就是玩儿，有本事你去和裴言卿说呀，哥就是牛逼，气不气？”
苏念念握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她忍无可忍地扭过头，威胁道：“你会后悔的。”
苏焱不以为意地嗤了声，插兜慢悠悠晃上楼梯，一耸肩：“我好怕。”
苏念念：“……”
新的一周开始后，时间漏过五指的缝隙，过得飞快。
学校非常重视这次的比赛，入围的五人，每天都要挤出时间集训。
集训老师名池尹，是a舞的特聘教师，国内芭蕾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当过好几个舞团的首席，更获得过国芭的金奖，得她教导，着实是个不可多求的机会。
周末的时间更是全部被用来训练，中途休息的时段，苏念念盘腿坐在地板上，低头看着手机，汗水顺着额头一滴滴掉落。
她拿起毛巾，擦掉额上的汗，一边侧着头听着手机那边裴恬发来的语音。
得知自己的空闲时间都要用来集训，苏念念联系了裴言之，表示自己可能无法继续再教裴恬的事实，同时又私自敲了裴恬，生怕小姑娘难过。
结果隔着手机，苏念念都听到了裴恬掩饰不住的笑声。
“嘿嘿嘿，小婶婶你忙你自己的，该跳舞跳舞，该约会约会，早日把我小叔叔吃干抹净最好~~嘿嘿嘿~”
苏念念：“……”
她额角突突跳，正准备严肃教育一下这小姑娘，那边又发来了语音，“小婶婶，今天我爷爷奶奶去找太爷爷了，但很快就被赶了出来。”
“家里现在可安静了，太爷爷又吃了药，到现在也没露面。我听宋奶奶说，是我小叔叔这么久也不回来认错，太爷爷特别生气，现在宋奶奶和小叔叔打了电话，说是让他回家。”
苏念念面上笑意收敛，低头无助地抠着指甲，良久，她轻点屏幕，【等你小叔叔聊完，我会问问他，老人家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能改的，都尽量改。】
不过片刻，裴恬接连发了好几个语音。
“不可以！婶婶你哪里都好，不许改！我不允许！”
“我小叔叔如果让你改，你就和他分手！”
“听到没有？”
裴恬这活脱脱的叫霸总上身，苏念念忍俊不禁，她回了消息：【好的，听恬总的。】
和裴恬聊完，苏念念指尖轻移，找到裴言卿的微信，犹疑半晌，还是发了条消息：【晚上有时间吗？】
【晚上要值班。】
【那我去给你送饭吧qwq。】
【好。】
那边顿了片刻，又加了条：【这算是给我正名吗？】
苏念念哼了声，【不，我只是学生家属，这叫贿赂导师。】
【贿赂只是送饭？】
【不然呢？】苏念念没好气回。
【不太够。】
【还想要什么？】
那边半晌没有回应，却显示在输入中。
苏念念等了会，还是没得到回应。而中场休息已经结束，她连忙放下手机，回归场地。
老师池尹立于正前，虽然已经年逾四十，但保养得当，眉眼间具是超脱的自信，风采卓然。
但人不可貌相，池尹异常严格，眼风扫过来时，苏念念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楚宁受不住地小小后退了一步。
苏念念低垂下眼睫，也有些紧张。
因为她发现，池尹格外喜欢单点她出来，把她当成样本做示范。
所有她自以为规范的动作，总能被她重做调整，往往能到身体极限，每次结束，她都有种窒息感。
这回，果不其然，池尹淡淡道：“苏念念，出列。”
苏念念心中直叹气，无可奈何地往前踏一步，正准备接受洗礼，身旁的舒瑾挺直着背，“老师，这次让我来吧。”
她眉目间隐隐压着不满：“每次都是她，老师您都快成她私教了。”
池尹面色不变，“要是私教，我早把你赶走了。”
舒瑾气结，冷声道：“这不公平吧？大家都是去参加比赛的，难道就苏念念一人高人一等？”她眸色暗沉，意味不明地补充一句：“说不定又是止步国赛呢。”
“我呸。”楚宁抱臂，冷笑一声：“舒瑾，你刚吃大蒜吧？你又哪一回没止步国赛啊？”
“都闭嘴。”池尹面色难看，冷冷看向舒瑾，“知道我为什么不喊你吗？”
她目光隐含讥诮：“因为你受不住。”
舒瑾脸色雪白，咬牙道：“什么意思？”
“你每天练习时间多少？人家又是多少？”池尹一挥手，不耐道：“不要拿每次比赛的成绩给我看，我有判断，有多少底子，我很清楚。”
原来这算是…对自己的肯定？
苏念念唇角止不住上扬，又极力压下。
楚宁得意地嗤笑一声：“有的人啊，就喜欢自找没趣。”
舒瑾气得握紧了手，眸中的不甘一闪而过，但不过片刻，她又平静下来，冷冷扯了扯嘴角，眼中尽是势在必得。
“还不上来？”池尹看了眼愣在原地傻笑的苏念念，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小姑娘额头，“怎么呆头呆脑的？”
苏念念：“……”
结束后，直到目送池尹彻底离开，楚宁才松口气，揉着腰龇牙咧嘴，小声哔哔道：“真是魔鬼。”
苏念念给她按着腰，轻声道：“放松点。”
“晚上去哪吃饭？”楚宁问她。
苏念念愣了会，小声说：“我去给你小舅舅送饭。”
楚宁一蹙眉，难以置信道：“你不累吗？”
她严肃警告：“我告诉你，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我还好。”苏念念一边说，一边摸出手机，看到一小时前他回的消息，手机差点没掉下去。
——【还想要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