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低柔缱绻,响在耳边，足足让苏念念失了片刻神，那个“好”字差点就顺着口边滑出来,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咽回去。
苏念念后知后觉地眯了眯眼，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头,悠悠问：“这么久了,这伤怎么也不好好处理一下？”
裴言卿面色稍顿,不咸不淡道：“简单处理过了。”
苏念念坐下身，低头吃了口饭,咽下后，慢悠悠道：“我曾经看过不少八点档偶像剧。”
“男主受了伤，都会藏着掖着，不让女主知道，就是怕她心疼。”她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表情。
裴言卿面上无甚变化,他垂下眼睑,“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心疼。”
苏念念见他还真装上了，转了转眼珠,温声道：“要心疼的。”
裴言卿抬起眼，静等下文。
“吃哪补哪,明天我给你做点猪脑花，怎么样？”
裴言卿：“……”
一口饭不上不下，他没忍住,气笑了：“你故意的？”
对面女孩表情无辜,伸手捋他头发,“这么聪明的脑袋,可别砸坏了。”
裴言卿面无表情地拿下她的手，捏她指尖，“谢谢你的‘心疼’。”
苏念念眨了眨眼睛，“不客气。”
“毕竟相比于名分这种虚的，猪脑花更实在些，不是吗？”
“我不吃脑花。”
“那，鱼头？”
注意到他自上而下停顿住的视线，苏念念放下筷子，“都不行？”
她咬了下唇，“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偶像剧男主吗？”
裴言卿看过来。
“因为你和偶像剧男主之间，差了十朵白莲花。”
裴言卿：“……”
饭毕。
苏念念绕到裴言卿身旁，低下头仔细看他的伤，“我给你重新上点药吧？”
裴言卿移开头，“不，吃点脑花就好了。”
苏念念低声笑，像是逗猫一样挠他下巴，被他一把按住，警告道：“苏念念。”
她环顾一圈，很快就在桌上看到了常见的跌打损伤药。
“紫药水能涂吗？”
裴言卿皱眉，“不行。”
“这不是常见的跌打药吗？”苏念念说。
“涂了很丑。”
苏念念将紫药水放回去，嘟囔道：“偶像包袱还挺重。”
她又拿了另一瓶跌打药油，面对着裴言卿往桌上一坐，俯身挑起他下巴，用棉签沾了点药就要涂在伤处。
苏念念觉得自己已经极力放轻动作了，但裴言卿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睫时不时颤一下，像是在忍耐着多大痛苦。
苏念念低头瞅他，无情道：“装上瘾了？”
“没装。”裴言卿抬手，勾去唇边她垂下的长发，黑眸潋滟生波，“痒。”
这一眼看得苏念念心里就和过了电般酥麻，手一抖，正中伤处。
“嘶。”
苏念念连忙收手，“不能怪我。”
见她推责任推得这么快，裴言卿拧了下眉，“那怪我？”
“当然怪你，怪你美色过甚。”苏念念一边涂着，目光时不时扫向他唇瓣，突然色胆包天道：“如果我现在亲你，被发现了，你会不会被扣工资？”
裴言卿沉默半晌，喉结滚了滚，仓促移开了视线，“影响不好。”
“下来。”
苏念念轻哼一声，故意挑起他下巴，凑近道，“那你就当是我轻薄你。”
裴言卿知道她在开玩笑，也没躲，静静看着她，无端看出些挑衅。
苏念念被激起胜负欲，一点点靠近，口中还在恐吓：“还不躲开？”
裴言卿不动如山。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裴医生，有病人家属找，我……”
话说一半，韩蕊卡住。看清屋内的场景，差点没把眼珠瞪出来。
她看见，刚刚那个漂亮姑娘背对着她坐在裴医生正对面的桌上，微微俯身挑起男人下巴。
两人靠得极近，近乎耳鬓厮磨。
韩蕊深呼口气，连忙缩回头，和身后一脸疑惑的病人家属大眼瞪小眼。
“稍稍等一会，裴医生现在不太方便。”
“没事没事。”家属大度地挥挥手，“裴医生忙嘛，我知道的。我本来也只是想找裴医生道谢，等多久都没事。”
屋内，苏念念差点从桌上栽下来，被裴言卿扶住。
她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在脸上扇着风，惊恐问：“她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裴言卿表情淡淡，“或许？”
“你怎么一点都不慌？不要名声了？”
“影响确实不太好。”他沉吟片刻，“一天内，科室里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想到这，裴言卿轻笑了声，“这算不算变相正名？”
苏念念瞪他一眼，拿起饭盒，恼怒道：“然后大家都知道你老牛吃嫩草。”
裴言卿：“……”
走出两步，她又退回来，扯了扯他衣角，“以后不要那么轴。”
“你爷爷砸你，躲开就好了啊。”话毕，苏念念踮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毕竟，我会心疼。”
话毕，不等裴言卿回应，苏念念忙扭头，小跑着出了门。
一出去，就对上韩蕊的目光，仿佛x射线般，看得她心里发虚。
苏念念抱歉地笑笑，韩蕊拍拍她的肩，“我都懂，能理解。”
韩蕊将家属送进门，“裴医生在里面，请吧。”
随即，她自来熟地拉住苏念念，像是对暗号一般，清了清嗓子：“芋泥啵啵奶茶。”
“不要芋泥。”
苏念念自觉补了后面一句：“不要奶茶。”
“真的是你！”韩蕊兴奋地将苏念念从头打量到脚，“苓姐说上次来的那个太端着，没内味。”
上次那个应该是阮白。
“果然，裴神仙就需要你这样的来降服。”
苏念念：“我这样的？”
韩蕊兴奋道：“一把压在椅子上亲这样的。”
苏念念：“……”
“我没有，我是在给他上药……”虽然确实想亲，但根本没亲上啊！这黑锅不能乱扣！
“不用解释，我都懂。”韩蕊挤眉弄眼，不给苏念念反驳的机会，她拿出手机：“美女，加个微信吧？以后我替你看着裴神仙。”
苏念念摸出手机，让她扫了码，“备注苏念念就好。”
“我叫韩蕊。”韩蕊扫了眼她资料卡，指尖顿住，“妹妹，你十九岁？”
“嗯。”苏念念随口应道，低头打字备注。
“靠，那裴神仙可不比你打七八岁？”韩蕊摇摇头，惊诧道：“看不出来他竟然老牛……”说到这里，她意识到不妥，咽下后面的话。
“苏念念？”韩蕊又问，“是念念不忘的念吗？”
“是的。”
韩蕊指尖有点抖，猛地抬眼：“你认识季成星吗？”
这个名字着实扫兴，苏念念抿了下唇，“脸熟。”
“靠，靠。”韩蕊懵了，“你是不是和我家哥哥传绯闻那个……”
“别。”苏念念制止，“我和他不熟。”
想着韩蕊竟然喜欢季成星，苏念念拧了下眉，但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季成星是个渣渣，沉默半晌，还是忍住没说话。
韩蕊到现在还觉得事态的发展十分魔幻，失神半晌，“怪不得传绯闻那天，裴神仙看起来心情那么差。”
她嘀嘀咕咕半晌，“果然，哥哥是清白的，我房子没塌呜呜呜。”
苏念念面色一言难尽，实在不想戳破追星少女的美好幻想，只问：“他那天心情很差？”
“对啊。”韩蕊说:“拿着我的手机看微博，脸色刷得就黑了。”
“我当时还纳闷。”韩蕊指了指头：“原来啊，是头上有点绿。”
苏念念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样啊。”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回去后，苏念念给裴言卿发了个消息：【难为你坚持了这么久。】
临睡前，苏念念才看到回应。
裴言卿：【？】
snn：【坚持装作不喜欢我，其实内心早就为我哐哐撞大墙。】
那边沉默了片刻。
【韩蕊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snn：【别转移话题。】
裴言卿慢悠悠回：【那也难为丫丫等了我这么久。】
【谁等你了？】
【嗯，没谁。】
苏念念有种所有心思都被看破的窘迫感，她嘴硬道：【你可别膨胀啊，最开始你也就一张脸吸引我。】
【脸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随便招招手，外面一堆小哥哥，谁稀罕等你。】
这回那边彻底安静了。
苏念念咬着指甲，有些心虚。
她怂得撤回了后两句话，补充了句：【但只有你最美。】
【你怎么不回我了，在干什么？】
裴言卿：【为你哐哐撞大墙。】
“……”
第二天是周日。
苏念念训练间隙，突然收到了苏焱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一看，呼吸差点都停了。
苏焱：【图片/图片/】
【我偷拍的。】
【啧，你和裴言卿这什么迷之审美？衣服都能买重？还同时买这种土了吧唧的冲锋衣？疯了吧。】
苏念念放大图片，猜测地点应该是a大，苏焱的角度非常清奇，属于典型的直男拍摄，就这种死亡原相机，裴言卿硬生生抗住了，宽大的冲锋衣依旧顶成了衣架子。
苏念念摩挲着指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
沉吟片刻，她试探着问：【你觉得，我和他一起穿这件衣服，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