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呐,别想着帮他们了,咱得趁着二房还有点家当的时候,能要一点多要一点,你说是不是?”
然而朱老三是个明事理有原则的人,再说分家的时候,二哥二嫂啥都没要,已经算是偿还了先前占的便宜。
瑾之中了秀才后,又给他们两家送了喜钱,怎么都该清算了没分家之前的那笔烂账。
偏偏大嫂人心不足蛇吞象,不在这个节骨眼雪中送炭,反而想着落井下石,这样的人,他惹不起但躲得起。
“这个事,我不会做,也没那个脸做,省得日后死了无颜见爹娘!”话落,朱老三看向朱老大,“大哥,我要去二哥家帮着铲雪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丢下话音,朱老三如脚底抹油般迅速离去。
“这老三什么人嘛,真是典型的缺心眼!”王氏拉拢不成还被讽刺,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个,反而看向朱老大:“你给我记住了啊,不许去二房帮忙,更不许给他们家送一星半点的东西,不然我跟你没完!”
朱老大皱眉看着妻子,敢怒不敢言,最终啥话没说,缩炕里面躺着去了。
王氏这才满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天黑压压的,朱家村的家家户户却忙得脚不沾地,家家户户都亮着火把。
朱老三扛着铁锹赶到二房的时候,蒋氏他们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
“二哥,二嫂,你们动作够快的啊!”朱老三瞧着屋顶上都没什么积雪了,笑着走进院子。
朱老头一看是三弟来了,看他扛着铁锹就知道是打算来帮忙的,憨厚笑着解释:“你二嫂催得急,省得天黑看不见,再出点事,就加快进度了!”
“那看样子我是白来一趟了!”
蒋氏闻言一笑,“也不白来,桃花给熬着姜糖水呢,你喝一口再回家!”
“欸好,二嫂!”
顾竹青刚给朱瑾之施针结束,他那一肚子的腹水也被逼出,同时逼出了不少毒血,不过现下没有解药,顾竹青只能暂缓毒素蔓延,不然等毒入五脏六腑,那就是大罗金仙来朱瑾之也没救了。
她掀开帘子,端着一盆子脏水走出屋,朱老三看见她微微愣神。
蒋氏立即笑着介绍:“竹青,快过来见见你三叔!”
顾竹青上前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三叔好!”
蒋氏又看向朱老三解释:“这是我托媒人给说回来的媳妇,顾家村顾大柱的女儿,叫竹青,年十五了。”
朱老三打量了一眼,笑道:“不错,大嫂你又找了个好儿媳啊,下午那会我还听大嫂在院子说呢,应该说的就是竹青吧?”
顾竹青心想王氏还在院子里说?
大抵是骂她和婆婆蒋氏吧!
不过这个朱三叔倒是挺会斟酌用词,看他这个点能来帮着清理积雪,应该是个好人。
认识一番,朱老三立即帮着把剩下那点积雪弄完挑出院子,连姜糖水都没喝就急匆匆告辞回家去了。
蒋氏无奈,她知道朱老三怕多喝一口,家里人就不够喝。
大房让家里心寒,好在三房是个懂事慰人的,也不枉之前她待三房的好了。
一切忙完,蒋氏这才拽着顾竹青倒完脏水进了屋,看着炕上脸色煞白的儿子问道:“咋样了?瑾之他……好些了吗?”
顾竹青点了点头:“好了一些,淤堵的地方我已经给疏通了,还排出了一点瘀血,暂时没有大碍,不过娘,瑾之他之前是得罪过什么人吗?”
蒋氏摇了摇头:“没有啊,瑾之他一向乐善好施,有礼有节,县学里的那些同窗们都喜欢跟他往来,乡绅富豪们逢年过节也会来拜会,没听说过和人有过节啊!”
顾竹青不禁蹙眉。
“那他这次出事,是因为什么可有了说法?”
一提起被马车撞的事,蒋氏忍不住抹泪。
“官府那边派人来查过,马车是镇上车行租的,行驶到半道马儿疯了,车夫控制不住就撞伤了在路边争执的瑾之和李氏,也就是你头前那个姐姐李玉珠,正好马车撞到树上,当场两死一伤,车夫和你姐姐死了,瑾之重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竹青眉头更皱了。
因为朱瑾之腿上的伤,被马车狠狠撞一下并不会粉碎性骨折,一定是经过反复碾压才造成现在的状况。
这和蒋氏说的完全不符!
或许那疯马和车夫是被人收买所为,官府那边怕也被朱瑾之的仇家收买了,才给了这个定论吧!
蒋氏瞧着顾竹青神情微变,有些好奇:“竹青啊,你咋问这些啊,是不是瑾之的伤……另有蹊跷?”
顾竹青不想打草惊蛇,另外蒋氏知道这些只会更加担忧惶恐,还是等朱瑾之苏醒后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了解一下,主要是看瑾之的伤势怪吓人的。”
“哦,好吧!”蒋氏知道顾竹青有些心事,但不知道是因为瑾之,还是因为给瑾之看完伤后有的情绪,她也不逼她,道,“忙活一天,你也该累了,去洗把手准备吃饭,吃完早点歇息。”
顾竹青点了点头,蒋氏起身去叫三个小家伙起床。
朱桃花和朱杏花端着晚饭进屋,一家人草草吃了顿饭,喝了姜糖水后便洗洗入睡了。
半夜风呼呼地吹着,如野鬼嚎叫,雪也下得更大了。
一夜过去,大家伙铲完积雪的屋顶又积了厚厚一层,但还是有几户人家遭了殃,大早上的塌了屋顶,其中就有没铲雪的大房。
王氏一大早被巨响声惊醒,就坐在门口哭爹骂娘的,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朱老大闷不吭声的,两个儿媳妇又埋怨王氏,明明族长和里正都发动大家伙铲雪了,偏偏王氏觉得是吃饱了撑的,不让大家伙浪费力气,省得扛不住饿,又多费吃食。
结果好了,倒塌的几户人家,那几乎都是危房了,铲雪了也架不住昨晚的暴风雪,只有她家,三间瓦房愣是倒塌了两间半,这冰寒地冻的,大晚上住哪里啊?
王氏大清早哭爹骂娘的事情,传到了二房。
二房正在吃早饭,蒋氏一听,顿时痛快叫好:“老天爷做得好,就该让那该死的王氏遭报应自食恶果!”
朱杏花却担忧地说了一句,“娘,大伯家都塌了,三叔家就两间屋不够他们住的,他们不会要来投奔来咱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