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
“大哥!”
“爹!”
朱大伯这一醒,徐氏他们几个人全都围上前去关切地看着他。
他缓慢地动了一下眼睛,脑子晕晕沉沉,就记得最后那一幕,朱大伯气得又开始浑身发颤,眼白上翻。
顾竹青又拿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入朱大伯头顶的三处穴位,朱大伯才镇定下来,吊住了他的一口气。
“大伯,你别激动,我先给你把脉一下,看是什么情况导致的你突然这样,千万不要激动。”
依着顾竹青看,这种要么就是心梗要么就是脑梗。
朱大伯说不出话,眨了眨眼睛,表示听见了。
他努力平复心情,不让自己激动。
顾竹青坐在炕边给朱大伯把脉,脉象急促又停歇,乃是顿脉。
她又察看了一下朱大伯的脑袋顶,再看心口,见他鼻孔里有血迹已经干涸,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她用两根银针扎下去,只消片刻便确定了,朱大伯是因为血气上涌而导致的脑梗栓塞,现在需要赶紧治疗,否则十个小时以后回天乏术。
这种情况,最好是吊溶栓的盐水,很快就能疏通血栓,但现在这种环境也没有盐水可吊。
她只能用九玄神针的针灸之术。
顾竹青看向屋里的众人,“大伯是血气上亢引起的脑梗栓塞,血管淤堵住了要赶紧疏通,我现在为他施针一遍尽力试试,如果试不好的话,怕是回天乏术。”
其实顾竹青很有把握,但怕万一出了意外,大伯一家子拿她的话做文章,便把话说得没那么死。
一听朱大伯还有得救,满屋子的人听了都特别高兴。
蒋氏激动道:“我说什么来着,就应该去请竹青回来,竹青的医术那么好一定会有办法的。”
朱老头往外赶人,一边说:“先让竹青给大哥治病,咱们都出去等着!”
大家伙都往外走,朱瑾之则是担忧地看了一眼顾竹青,然后说道:“我在这里陪着你。”
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好歹有个证人,大伯一家子以及爹娘不会把罪名扣在青儿头上。
虽然家里人挺好的,但真出了意外,谁又敢考验人性?
顾竹青点头答应,是得留个人帮自己一下。
待大家伙都离开了,带上屋门,顾竹青立即掏出银针,一针刺向朱大伯的后脖颈处,朱大伯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她看向朱瑾之:“来,帮我把大伯的十个手指头都扎破。”
朱瑾之照做,顾竹青双手飞快的比划着一根银针,十几道芒光闪过,朱大伯的头上脸上已经全是银针。
“帮我把大伯身上的衣服也脱掉,就剩下个亵裤就好。”
朱瑾之眼珠子瞬时瞪大了,“施针还要脱得如此干净?”
顾竹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想啥呢?”
朱瑾之轻咳一声,立即照做。
原来当大夫要如此不拘小节,有那么一瞬他希望顾竹青不是个大夫就好了。
帮着朱大伯脱掉衣服后,顾竹青拿着银针扎入心脉各处的穴位上,然后扎破了脚底四处直通天囟门的穴位,不多时,深红发黑的血液从朱大伯的十个手指冒出来。
等十个手指头不冒血的时候,顾竹青才松了一口气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行了,拔掉银针吧!”
朱瑾之手脚麻利的帮忙,等拔掉所有银针后,顾竹青直接一阵扎在人中穴,朱大伯再次醒来,这次他感觉身体不再那么木僵地厉害,身子轻松了不少,舌头也不绷住了,他看向顾竹青说了一声:“侄媳妇,你救了大伯的命!”
顾竹青收回银针收拾好针包,看向并没有什么好感的朱大伯,“我不是救你的命,而是不想看见我公婆难过!”
朱大伯脸色讪讪,想到先前王氏做的那些事他没有去阻拦,就歉疚不已。
“以前是大伯糊涂,以后不会了。”
顾竹青没搭理他话茬,看向朱大伯说:“你有高血压,日后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否则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血管扛不住压力炸裂出血而亡。”
“啥是高血压?”朱大伯一脸好奇。
“额……就是你的体循环动脉血压增高,若是增高到身体受不了的程度就会伴有心、脑、肾等器官的发病,稍有不慎就没命了。”
“原来如此!”
顾竹青好奇问道:“大伯是受到什么刺激,怎么会突然血压增高得这么厉害?”
朱大伯刚想生气,但一想到顾竹青的话,自己又刚从鬼门关回来,他赶紧深呼吸一口气后解释,
“还不是王家那群地痞无赖,说已经给王氏迁回王家下葬,管我要二两银子的棺材钱,我不给他们就动手打我,一时间发生冲突我就气得眼前一黑倒下去了。”
“哦。”顾竹青心想朱大伯挨打也不亏,毕竟王家死了个闺女,还死得那么的不光彩,他却搂着新媳妇热炕头,换谁家都忍不下这口气。
朱大伯被冷淡地回应完,脸色讪讪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朱瑾之感叹,“瑾之啊,你娶了个好媳妇啊!要不是竹青,大伯今个怕是活不成了。”
朱瑾之淡淡一笑,眸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顾竹青。
“青儿她确实很好!”
朱大伯惭愧道,“以前是我不好,没有管好王氏,让你们家吃苦了,日后大伯一定不再袖手旁观。”
顾竹青却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看向朱大伯说道:“大伯,你高血压有些严重,我给你开一副药,你连着煎喝五天,然后每日晚上睡觉之前,吃五颗醋泡黑豆,时间久了能把你的高血压降下来。”
“好,不过啥是黑豆啊?”
顾竹青:“……”
“就是和黄豆一样的豆子,但表皮是黑色的,若是没有的话用黄豆代替也行。”
“好。”
朱大伯答应一声,顾竹青便领着朱瑾之走上前打开了屋门。
朱老头和蒋氏他们连忙围上前来询问。
“怎么样?你大伯他还有救吗?”
“是啊竹青,人救回来了吗?”
顾竹青勾唇一笑,“救回来了,大伯他就是气得高血压上头了,确实是急症危险,但抢救及时就不会有什么事,日后切记不能让他动怒。”
“哎呦真是谢天谢地,老天爷有眼啊!竹青这次真是多谢你了,等你大伯好点了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感谢你。”徐氏感客气说道。
顾竹青心想这个徐氏对朱大伯还真是喜欢得紧,也不知道她喜欢朱大伯啥?
图他年纪大?
图他不洗澡?
她属实是看不懂徐氏的脑回路!
“没事,大伯娘,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徐氏还紧张朱大伯,没再多说进了屋子,其他人也都跟着进去看了一眼,确认朱大伯没事这才各回各家。
朱大伯起死回生,让顾竹青的医术再次轰动全村。
这下好多需要看大夫的村民也不去镇上了,纷纷跑来朱家二房找顾竹青看病。
顾竹青倒也没拒绝,只是看向乌央乌央一大片的人,她知道其中真正得病的人没几个,其余人都是来凑热闹的,她还要忙珍珠黄芪霜和益智园的事,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他们一一看病。
索性顾竹青让朱瑾之放出一张告示,每日最多给十个人看病!
这样一来,原先蜂拥而至的乡亲们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每天一大早队伍都能排到村头,搞得顾竹青头都疼。
好在过了几天,热闹劲一过,起哄架秧子的人没了,村里来看病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朱杏花坐在门口,瞧着没人来看病了感叹一句:“嫂子昨日不还有上百人排队只为求你看病,怎么今日都没人了?”
“这看病买药又不是吃家常便饭,哪能天天光顾!”
顾竹青抬手呼噜了一下朱杏花细细的软软的乌黑头发,觉得这个丫头越来越出落的标致了。
朱杏花笑着咧嘴,“嫂子,你不用给人看病,能不能教我做好吃的啦?”
“嗯,好,今天中午就教你做好吃的,我看娘买了不少猪肉回来,厨房里还有几节莲藕,中午就做藕夹丸子吃。”
朱杏花幸福地直拍手。
顾竹青看着乐呵,就瞧见朱老头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喊道:“竹青啊,野红薯完了。”
“啥?”
朱老头也顾不得解释,一瘸一拐地催促她赶紧跟着去地里看看。
顾竹青和朱杏花赶紧跟着朱老头一块去了地里。
朱家地里,整整一亩地种的都是野红薯,按照顾竹青之前说的育苗法,然后一颗一颗栽在地垄上面,这会子藤蔓已经开始长出来四处蔓延了,结果有几颗红薯开始蔫头巴脑。
朱老头心疼坏了。
“竹青啊,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种的,怎么边角这几颗蔫头巴脑的要死了呢?”
顾竹青蹲下身子看了一眼,然后瞧见地上有几个脚印,再拔出来红薯根茎一看,果然周围的泥土颜色不一样,而边上这几颗野红薯的叶子也都有些枯萎。
看样子是有人打了野红薯的注意,但是拔起来一看又没有果实,就不动声色地放回原地,然后拿着土掩盖上。
“爹,它们是枯萎死的。”
“这好端端的天气,怎么会枯萎?而且我隔三岔五都来浇水,不是生虫得病了吧?”朱老头把弄着野红薯的藤一脸疑惑。
他一直按照顾竹青吩咐种植浇水沃肥,怎么还没收获就枯萎了?
顾竹青也不太懂种地,只知道这几株要死的红薯下面土的颜色不太一样,应该是有人动手脚了。
她实话实说,告诉给了朱老头:“爹,这几个野红薯应该不是缺水枯萎的,而是被人拔出来,根茎干了许久,所以才蔫头巴脑的。”
“啊?所以你是说有人要偷走,但是偷走一看不知道咋吃又还回来种土里了?”
“嗯,应该是这样,不是生虫生病,其他的野红薯应该没啥事!”
朱老头气得不轻,“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丧心病狂,种点菜吃都要偷?”
顾竹青难得看见朱老头情绪上头的时候,她笑着劝说一句,“爹,就几颗而已,其他的我看都正常得很,而且爹,这野红薯也是需要分枝的,不然的话果实会长的很多,导致挤压空间,到时候果实都长不大。”
说罢,顾竹青弯身掐掉了一些红薯叶,正好掐掉的中午回家还能洗干净炒着当菜吃,红薯茎叶比野菜好吃多了。
朱老头立即照办,朱杏花也跑过来帮忙,不一会一亩地的红薯都分枝结束,掐了足有满满一篓子的红薯茎叶。
朱老头舍不得那几颗野红薯,拔出来先放旁边的小沟里用水泡着,看还能不能抢救回来。
顾竹青和朱杏花站在田埂上,看向周围生机勃勃的田野。
去年的雪灾冻死了虫卵,今年的农作物生长的格外的好,这会子麦苗足有小腿高了,再不过不就就能来个大丰收。
绿油油一片麦田望过去十分赏心悦目。
一股风吹来,都能闻到麦苗的清香味。
顾竹青感叹一句,“还是丰收年好呀,大家伙都能吃饱肚子。”
“是呀,去年咱家差点都没饭吃了,要不是嫂子你带着福气进门,咱家能不能挺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姑嫂俩说着话,一道声音穿插进来。
“呦,陪你们爹下地干活呢?”朱小勇凑上前来打招呼。
顾竹青认识他,小王氏的男人,朱家村有名的村溜子,平日里就喜欢到处乱逛占便宜,一天不占人点便宜他都能难受死。
一看见他,顾竹青想到自家种的野红薯被扒掉的那几颗,心想不会就是朱小勇干的吧?
姑嫂两个人没搭理朱小勇,朱小勇也不恼火,朝着地里喊道:“有福,你这是忙啥呢?这地里种的是什么啊?”
朱小勇比朱老头年纪小,但架不住辈分大,所以直呼其名也是正常。
朱老头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回了一句:“种野红薯呢,我儿媳妇去年冬天在山脚那一片发现了不少野红薯,今年试着看看能不能种活。”
“哦哦,这地里的是野红薯啊,这啥玩意?以前咋没听说过?”
“就是吃的,能顶饿,我就试着种一点!”
朱小勇眼珠子骨碌转悠,心里有了数,然后同朱老头说笑两句就走了。
等人一走,朱杏花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嫂子,他手脚不干净,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他偷得咱家的野红薯!”
顾竹青闻言一笑,“不用你说,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