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媳妇,你这卖的回春霜是啥玩意啊,一晚上过去我感觉我的脸滑嫩好多。”
“可不是,早上起来都感觉白了一圈,我男人还以为我擦脂粉了。”
“你这还有不?我想给我小姑子和婆婆也买点。”
“我也是,我想给我娘家嫂嫂她们买点。”
妇人们七嘴八舌,纷纷争抢着开口,活活像是有一千只鸡在旁边叽叽喳喳,吵得顾竹青赶紧摆了摆手,拔高着嗓门喊起来:“停停停,你们先听我说!”
大家伙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顾竹青。
顾竹青清了清嗓子,瞧着众人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婶婶嫂子们,回春霜暂时不对外售卖,若大家伙真的想要的话,五月二十二日,青阳县回春阁开张,到时候开业酬宾价格会很便宜。”
此话一出,大家伙瞬间蔫了。
“青阳县太远了,我们哪里有那个时间啊!”
“就是,瑾之媳妇你就卖给我们呗,反正你也是做这个的,多卖几份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嘛,咋还舍不得卖了?”
“你开个价,合适的话我们就买了,这里十几个人看似不多,可给娘家嫂嫂妹妹娘亲们买买,也是不少罐了呢!”
顾竹青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不急不缓地开口:“真是抱歉啦,这个回春霜的生意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和青阳县县令千金一起合伙做的买卖,已经定好价格,若是贱卖给你们的话县令千金那我就交不了差,还望各位婶婶嫂子们谅解一下。”
大家伙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失落的败兴而归。
众人离开后,蒋氏走进堂屋看向顾竹青,她知道刚才那一番话是敷衍村里的妇人们,所以很不理解。
“竹青,这做生意哪有把送上门的生意推出去的呀?”
顾竹青耐心解释:“娘,你有所不知,我和小婕开的回春霜作坊,是专门为青阳县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服务,将东西卖给他们,一罐子白瓷装好的回春霜售价十两银子一罐,你说我现在卖十两银子,咱村里谁能买得起?若是便宜卖了,传到青阳县去,又咋把价格抬上去?”
“啥?就这么一小罐子,十两银子一罐?”蒋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吞了吞口水,弱弱地问,“你卖这么贵有人会买吗?”
蒋氏昨天一直在作坊帮忙,就昨天第一波制作出了一千罐,今天只怕还会更多。
卖十两银子一罐,那库房里的回春霜就价值一万两白银,这要是每天能赚一万两白银,一个月岂不是要赚三十万两白银?
蒋氏根本就不敢想,能赚那么多的钱,得花到哪辈子去啊?
顾竹青莞尔一笑,反问蒋氏:“娘,你就说我这回春霜你抹完之后效果如何?”
蒋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挺好用的,反正我用你给的这个回春霜之后,脸上的皮肤变得滑嫩了,皱纹也舒缓不少,而且现在一出去逢人就说我捂白了,气色好哩!”
“那不就是了,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做的东西好,就不怕卖不出去!”
蒋氏看着顾竹青胸有成竹的样子,脑海里默默地蹦出两个字——奸商!
儿媳妇咋越看越像奸商哩,就像是五文钱一斤收回来的猪下水,她配点料包一卤烧转手就卖一百五十文钱一斤,这换别人家谁敢开价这么狠啊?
婆媳俩正在说话,门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嗓音。
“竹青呐,你爹我来了!”
顾竹青闻言,立即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只见顾大柱背着包袱,身后还跟着张大牛和张二牛两个人,他脸上还有一块抓花的地方,颇有几分来投奔顾竹青的架势。
蒋氏紧跟着出来,顾大柱一瞧见蒋氏心里发怵,讪讪笑着打招呼:“亲家母,你也在家啊!”
想到顾大柱赌博输掉亲家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子,蒋氏便没给他好脸色,哼道:“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能去哪儿?”
顾大柱被噎得不敢吱声,一直挠头,眼神打量着朱家新建起来的青砖大瓦房,心里一阵艳羡。
果然还是青砖大瓦房气派,等他回头换完债攒钱了,也要把家里的泥瓦房推掉起青砖大瓦房。
顾竹青扭头看向蒋氏:“娘,我先带着我爹他们去作坊那边,正好库房后头有一间屋子,弄张床进去让他们住那边就行,夜里还能看库房。”
“行。”蒋氏板着一张脸,压根没打算让顾大柱进屋子里坐。
顾竹青领着他们往村口的作坊走去,等离得远些了顾大柱这才小跑上前嘟囔一句:“你婆母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爹留啊,竹青呐,要不你借点钱给爹,让我把你婆母的钱还了,不然爹这脊梁骨真直不起来,见你婆母就心虚。”
听见这话,顾竹青脚步一顿,扭头眼神犀利的盯着顾大柱。
“我哪里有钱借给你?你可别忘记,我是被你卖进朱家的,身契都捏在我婆婆手上,是高高在上的秀才媳妇,还是奴才全凭我婆婆一句话,我上哪里存钱借给你!”
顾大柱撇了撇嘴:“你不是会医术嘛,老朱家有现在的好日子也多亏你看好女婿的病,不然的话他家能一下子飞黄腾达成这样?”
而且这卤猪下水的生意和回春霜的生意,好像都是女儿牵头办的,那怎么着也会给女儿一点分红吧?
顾大柱还想再说,顾竹青却懒得和渣爹废话:“要钱没有,你要不能干就回家去种野红薯。”
“能能能,我留在作坊干活还不成嘛,你这孩子咋一说钱你就急眼!”顾大柱现在可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张氏的唠叨都能折磨死他,而且地里现在的红薯苗已经茁壮成长,隔三差五去浇个水锄个草等着丰收就行,哪用人伺弄啊!
顾竹青呵呵冷笑一声:“输掉的又不是你辛辛苦苦攒的银子,你当然不急眼。”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咋和你娘一样唠叨个没完了,我踏踏实实干活还债还不成么!”
顾大柱真是有些怕了,心里无比的后悔,咋就让顾大勇兄弟俩给骗进赌坊了,不然自己的日子多舒坦,哪用得着跑到亲家母家挣钱还债。
张大牛和张二牛就跟隐形人一样跟在父女俩后头不远,听着姑父和表姐的话,两个人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但更多的是感动。
家里以前那般剥削姑姑,姑姑表姐现如今不仅没有计较,还揽下他们俩的生活,更何况表姐在婆家的地位犹如奴仆,却帮他们争取来作坊干活,张大牛和张二牛突然觉得自家爹娘以前太不是人了。
这么好的姑姑和表姐,他们咋舍得天天找上门去要钱,不好好维系关系的?
顾竹青领着他们三个人在库房后头的空房间里住下,张大牛和张二牛跟着男工在另外一边帮着抬抬东西做点小活,顾大柱则是负责入库出库,看守大门。
以防顾大柱马虎,顾竹青又特异安排手脚麻利的唐虎子和顾大柱一起看库房,如此也给了唐虎子更多的便利。
她想知道,唐家姐弟当真要算计桃花吗?
作坊刚刚起步,每个步骤负责的工人们渐渐熟练,很快就将顾竹青收来的珍珠和黄芪当归用完了。
顾竹青看着回春霜已经有了五千罐,足有用一阵子了,便开始着手制作药膜,她打算推出补水保湿和美白淡斑两种药膜,第一种用纯芦荟新鲜制作芦荟汁厚敷脸颊,另一款则是珍珠黄芪美白淡斑的药膜。
回春阁里暂时用这两种药膜就够了,再搭配回春霜,不出几天就能让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千金们焕发光彩。
不过武朝没有人养殖芦荟,全都是野生,这玩意不除干净等来年春天一过漫山遍野都是,十分耐活吸水性强,村里人都把野芦荟当顽强杂草处理。
“大牛,二牛!”
顾竹青拿着一颗完完整整的野芦荟,冲着他们俩说道:“你们俩拿着这个给村里人看,告诉他们去山上挖完整的大颗芦荟,到我这作坊来,三文钱一颗,有多少我收多少,一定是跟这株芦荟大小差不多,小了或者残缺了我是不收的!”
张大牛和张二牛瞧着野芦荟,很是疑惑。
“咦,这不是龙角嘛?表姐你要这个干啥啊?”
张二牛则是问了重点:“表姐,我们挖回来的你也三文钱一颗收吗?”
顾竹青这才反应过来,在武朝野芦荟叫龙角,是庄稼户最嫌弃的野草,因为芦荟吸水性大,又耐活,还十分难铲。
她笑眯眯地点头:“这玩意也叫芦荟,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把这件事情传遍全村,发动大家伙给我去挖芦荟,随便啥时候送过来我都收,你们俩挖的我也一样照收不误!”
张大牛哦哦一声,张二牛已经兴奋起来,抢过那颗芦荟就往院子外面跑,仿佛看见钱在冲着他招手。
没爹管没娘疼,没有姑姑爱护的这大半年时间,兄弟俩早已经体会到没钱的滋味,所以现在一心只想赚钱,能稳定食之果脯,衣之遮体就好。
顾大柱也腆着脸凑上前来,搓了搓手问道:“闺女,我能去挖龙角不?”
顾竹青回头白了他一眼,本想呲他一顿,但想到渣爹还欠着婆婆的钱,便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不要耽误了看管库房的活,不然我婆婆知道会扣你工钱!”
“嘿嘿,不会不会,现在不忙我让虎子看会,等挖个一百颗我就收手!”
话落,人一溜烟就没影了。
看着渣爹那不靠谱的样,顾竹青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做女儿难,替代别人做女儿更难呀!
作坊稳定有序起来后,顾竹青每天就是宝春堂和作坊家里三点一线,练习九玄针法最后一招等着给千玄机解蛊,然后盯着作坊生产,入夜回家到头就睡,每天连去看看大宝他们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赵举人教书很是认真负责,五个孩子在他的教导下变得乖巧许多,连朱梅花都开始欣慰起来,觉得大丫二丫懂事不少。
转眼便是五月十六,益智园开张的日子。
顾竹青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爬起床,将家里的事情交给蒋氏和朱桃花朱杏花负责,她则是带着李四一块去了一趟作坊,找顾大柱提货。
这几日紧赶慢赶生产出五千瓶回春霜,还有芦荟药膜和美白淡斑药膜各五百罐,今天正好带去回春阁,让秦婕开始训练招来的小丫头们如何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千金们保养脸蛋和推销回春霜。
顾大柱困恹恹的打开库房的门,嘟囔一句:“这作坊都是你家的,你自己直接拿货不就好了,咋还要给我什么提货单子核对的,太麻烦了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这样的话人人都可以来拿一瓶,入库和出库的数量对不上少了也没人知道,但是有这个单据,哪怕是我婆婆来拿都需要出示如册,这样出了问题一查就能清楚明白,省去很多麻烦,也能防止有人偷拿带走,难道不是更方便?”
顾大柱听着如醍醐灌顶,“嗯,这样确实更稳妥。”
话落,他眼神奇怪的盯着顾竹青,顾竹青摸了摸鼻子反问一句:“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顾大柱微眯眼眸,摇了摇头:“没东西,不过竹青啊,你啥时候脑子这么灵光了?”
顾竹青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直接拿话堵住渣爹的怀疑:“爹,我丈夫可是秀才,跟着他后面我学到很多东西,所以我早已经不是以前在顾家的我了。”
顾大柱转念一想:“也是,秀才公肚子里的墨水可不是白来的,也不知道大年和小年能不能给我考上个秀才!”
他一边嘟囔一边拿着提货单登记入册,随后将库房里所有产品搬上马车,累得气喘吁吁。
顾竹青和李四压根没管他,上了马车扬长离去,溅起一片灰尘呛的顾大柱猛地咳嗽几声,骂骂咧咧的回房间里继续补觉去了。
他刚走,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溜进作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