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么多炸药，恐怕到时候他们也别想逃过。
这乞丐老头，疯起来估计是想拉着整个龙城的人陪葬。
顾竹青走上前一步，继续劝说：“冤有仇债有主，你要报仇，也不该牵连无辜百姓们的生命，那样的话，你和南宫夜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司徒鹤鸣眉目一皱，紧盯着顾竹青，忽而放声大笑。
“无辜？这世道上没有一个人无辜，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帮可笑的子民，真以为他们朝圣的蛊王祭司能拯救于他们出水火吗？并不会。
可他们不在意，只在意有这么个人，只在意必须有这么个组织，所以只要不如他们的意，他们照样群起而攻之，换个人继续朝拜，毫无信仰，这帮蛀虫怎么就无辜了？”
顾竹青瞧着司徒鹤鸣一脸悲伤之意，无奈叹息一声。
“司徒老伯，芸芸众生皆是如此，但有一说一，那帮子民确实无辜，你若非要报仇，找南宫夜和上官淅川他们不就好啦？”
司徒鹤鸣不说话。
朱瑾之轻启薄唇：“也并不是非要同归于尽，那样的话日后人们谈论起你和你的妻儿，还会说你们是叛徒，难道你愿意去了九泉之下，也要被人骂你和妻儿都是朝阳教的叛徒吗？”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司徒鹤鸣紧咬着牙关：“如若愿意，谁会愿意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成为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叛徒？”
朱瑾之抬眸看他：“那便是了，我若是老伯，定会洗刷冤屈，为自己正名，为妻儿正名，为日后能够葬入司徒家的祖坟，而不是成为孤魂野鬼没有香火祭祀，更不会胡乱就与敌人同归于尽，万一有变数，你死了，敌人还潇洒自在地活着，岂不是白白忍受这么多年？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瞧着朱瑾之和顾竹青劝说自己，司徒鹤鸣转念一想，倒也是那么个理儿。
可思虑片刻后，司徒鹤鸣又颓废地叹口气。
“可他们太强大了，我找不到人可以洗刷冤屈，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让朝阳教再背负污点，即便是皇族，也不会出面帮我！”
司徒鹤鸣对自己还是有清醒的认知，再说，现如今的南梁本就是朝阳教独大，皇族不过是傀儡。
否则也不会需要皇族的公主来嫁给大祭司，而且也只有公主配得上大祭司，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
“那倒不见得！”顾竹青打岔一句：“据我来到南梁的这些时日，我发现皇上并不像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懦弱，相反，我觉得蛊王的儿子他们在搞事，而皇上也想浑水摸鱼，到时候直接坐收渔翁之利！”
司徒鹤鸣微拧眉梢，眯起眼眸：“你难道知道什么内情？”
顾竹青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从何得知，皇上想坐收渔翁之利？”
顾竹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凭直觉！”
司徒鹤鸣轻嗤一笑，旋即又严肃起来。
“无凭无据，我还是和他们同归于尽保守一点！”
顾竹青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那你就和他们同归于尽吧，到时候我和瑾之才不给你收敛尸骨，让你们一家子合葬，更不会照顾大宝！”
司徒鹤鸣气得直咬牙根，扭头看向朱瑾之：“你找的媳妇，怎么这般无赖？”
朱瑾之扭头看着顾竹青温润浅笑，眸中满是宠溺。
“青儿她不是无赖，而是想帮老伯你正名呀！”
司徒鹤鸣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坐在身后的石台边上，似乎很难做出决定。
朱瑾之再次启口：“我也觉得，那南梁的皇上绝非普通之辈！”
否则，他一个少年皇帝不会平安无事到现在，早该被皇甫昌和朝阳教吞噬，更何况还能在这种境况下培养出司徒野这般忠心耿耿的手下，能够调动金军卫和禁军。
司徒鹤鸣闭上眼睛，一想到妻子临死前的不甘和心疼，失踪多年的儿子，多半死在玄妙阁。
再一想到原先的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现如今却只能当个疯癫的乞丐，在城西的夜市带着大宝乞讨，受尽人的白眼度日。
司徒野最后那一句话，也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不配他敬重？
他司徒鹤鸣对不起蛊王，对不起妻儿，却唯独没有对不起司徒家。
老头儿深呼吸一口气后，看向朱瑾之和顾竹青：“你们的意思，建议我投靠皇上？”
夫妻两个人一起点头，心想总算劝动这疯老头了。
“行吧，我这就去找皇上说明当年的事情，若是皇上能够为我洗刷冤屈，我将永远忠诚于他！”司徒鹤鸣缓慢站起身，一向灰暗的眸中此刻仿佛迸射出新的芒光。
“还有一件事！”朱瑾之纠结着还是开了口。
司徒鹤鸣抬眸：“什么事？”
“玄妙阁的前院全是尸体，你的儿子若是在玄妙阁失踪——”
话，点到为止。
虽然是猜想，但基本上已经能确定遇害了。
司徒鹤鸣微微怔住，单薄瘦弱的身躯似乎抖动起来，却依旧倔强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能查清楚，就算是尸体我也要带着他回家！”
消失这么多年，只怕是尸体也成为皑皑白骨。
明日卯时，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朝阳城便会大开城门，这会子已经一更天，他们还要赶紧去面见皇甫靖商谈明日的计划，顺便告诉他们噬魂蛊的事情。
司徒鹤鸣对地下城了如指掌，直接带着他们俩钻入另一个石门，朝着皇城内部赶去。
彼时。
玄妙阁。
司徒野站在密牢里面，看着数不胜数的坛子，瞳孔地震。
他立即命令手下快马加鞭进宫禀报圣上。
因为这些坛子里面全是噬魂蛊。
一旦面世，整个龙城甚至是整个南梁都会成为人间炼狱。
蛊王和东方豫灵简直是疯了。
司徒野站不住，当即去调遣更多的人去搬酒来玄妙阁，准备连夜烧毁这些噬魂蛊。
与此同时，蛊王庙也被金军卫的人团团围着。
后院里面。
南宫夜猛地睁开一双眼睛，门外急匆匆地进来个人，恭敬禀报：“蛊王不好了，金军卫的人包围了庙宇，只怕玄妙阁那边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