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点了点头，轻叹一声：
“总把头以为你们都死了，痛心自悔，郁郁不振，回来后看到兄弟们伤亡惨重，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了。谁去劝都没用。”
红姑娘不死心，咬牙道：
“我去见见魁首。”
说罢，她大步上前，用力敲响房门：
“老大，我回来了！我和鹧鸪哨都没事，我们从山崖下重新爬了上来，让我进去见见你好不好？”
红姑娘本以为房门会打开，然后得到老大热情的欢迎，结果...
房间内鸦雀无声。
没有开门，也没有热烈欢迎。
红姑娘眉头紧皱，自语道：
“这下麻烦了...”
红姑娘回头看向鹧鸪哨，道：
“要不，你也来劝劝我们家老大？”
鹧鸪哨微微颔首，但他不像红姑娘那样站在门外温和地劝说，而是一把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去！
红姑娘和拐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紧接着，两人也跟着进屋，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床边，一脸颓废，眼神无光的陈玉楼。
看到鹧鸪哨和红姑娘，陈玉楼眼中明显闪过了讶色，然后眼眶瞬间红了，颤抖着声音道：
“活着呢。”
他低下头，没有去看鹧鸪哨，自语道，
“活着好，活着就好...红姑，拐子，你们赶紧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去。”
两人都没有回话，而是看向鹧鸪哨。
鹧鸪哨目光微凝，瞪着陈玉楼道：
“陈玉楼，你这个废物！”
这话一出，红姑娘和花玛拐都吓傻了。
他们都知道自家老大有多爱面子，被人这样当场辱骂，他肯定要发火了吧！
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陈玉楼听到这话，竟没有反驳，而是自嘲一笑，道：
“对，我是废物，我害兄弟们死伤无数，为了证明自己，我不听老爹劝阻，坚持要带兄弟们过来瓶山冒险，为了一己私欲，我搭上了无数兄弟，我搭上了昆仑的性命，结果到现在连墓在哪里都没找着，”
“我是废物，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狂妄自大的废物！”
陈玉楼越说越大声，最后近乎自暴自弃地吼着。
鹧鸪哨没有接话，继续说道：
“我搬山自寻找雮尘珠以来，挫败几千年，世世代代为了找这颗珠子，不知道枉死了多少人，要我们族人都像你这样，失败一次就自暴自弃，我搬山一派早就完了！”
陈玉楼呵呵笑着：
“命，这是命啊，人得认命你懂吗？老天都不想让我找到元墓，我这不叫放弃，我这是顺应天命！”
鹧鸪哨听罢面露不屑：
“啧，我还以为卸岭的魁首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没想到只是一个孬种。”
陈玉楼脸上闪过怒色，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就是鹧鸪哨想要看到的，他故意在用激将法，想激起陈玉楼的愤怒，让他把心底的郁气发泄出来。
结果，陈玉楼刚站起，又重新坐了回去，双手端着，腰背佝偻着，像没了骨气的老叟一样，自叹道：
“对，我是孬种，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是一个自大自负不识时务的孬种。”
鹧鸪哨看着陈玉楼这幅样子就来气，上前一步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在他耳边愤怒道：
“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是孬种吗？他们白死了吗？”
“可不就是白死了吗！”
陈玉楼咬牙道。
他看着鹧鸪哨，似乎想到了花灵，一脸无所谓道：
“你杀了我吧，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了，我杀了花灵，你杀了我，我跟你两不相欠，反正我贱命一条，我也不想活了。”
砰！
鹧鸪哨右手握拳，重重砸在陈玉楼脸上，把他砸倒在地：
“你的命是不值钱，分文不值，可你外面那些弟兄们呢，他们要是看到你这样，他们怎么想？你的命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陈玉楼！”
“作为一个男人，该完成的使命，哪怕付出生命，也一定要完成，”
“想想你们出发之前，你对跟你一起来的弟兄们说过什么话吧。”
“你要是灰溜溜地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去，从此卸岭就会成为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笑柄，卸岭派的分崩离析也只是迟早的事，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说完，鹧鸪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离去。
陈玉楼久久没有动作，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夜，月亮高挂，皎洁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满整个攒馆和营地。
鹧鸪哨独自一人在房子里，脱下内衬，露出身上一个又一个伤口。
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伤口还开裂着，需要缝补。
换作往常时候，缝补伤口的活是由花灵来完成的，可现在花灵已经没了，鹧鸪哨只能亲自上手，用烛火烘烤银针消毒，然后自己给自己缝针。
吱呀。
鹧鸪哨第一针刚扎进咧开的皮肉里，房门就被推开了。
门口的红姑娘和房内的鹧鸪哨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移开了目光。
鹧鸪哨把银针拔出，重新披上衣服。
红姑娘见状，这才注意到鹧鸪哨不是换衣服，而是在给伤口缝针，面色顿时一紧，大步上前，用力扒开鹧鸪哨的衣服。
面对鹧鸪哨疑惑的目光，红姑娘红着脸道：
“让我来帮你吧，自己给自己缝针缝不好的。”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扎入鹧鸪哨伤口的皮肉里。
一边缝着，她一边问道：
“疼吗？”
鹧鸪哨沉默了一会，才道；
“这些，都不算什么。”
顿了顿，他反问道：
“你们魁首怎么样了？”
红姑娘轻叹一声：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一整天都没出来，不吃不喝，没人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说完，她抬眼看了眼鹧鸪哨，试探着问道：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红姑娘抬头看了眼鹧鸪哨，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
鹧鸪哨开口道：
“原本这趟之后，我打算让花灵去过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继续去找雮尘珠的，可现在...”
红姑娘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勇气要说些什么，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