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膳时,安盛来报。
“东街那边如今空着两间铺子,其中一间是个两进的院子,地方还挺大的。主家是庞家的,原本就是空着出租的,昨日属下去打听了一番,前一任租户是做杂货铺的,眼看收益不行,一个多月前退了。”
一旁的陈修筠听了不解的问道:“阿雪又要看铺子做何用?”
“鲁夫人昨日来找我,想自己出去找些个活计带着孩子们出去住。我想了想,鲁夫人一家都是有骨气的,一直在县衙里总难免让他们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就同意了。鲁夫人针线活好,真巧我想着给学院的学子们和鱼丸厂的工人们做一批衣裳,干脆和她一起开个成衣坊,也能有些照应。”
陈修筠听完道:“这样好是好,就是阿雪你这这么多事会不会太过劳累了?”
唐忆雪睨了他一眼,道:“不过就动动嘴子的事,哪里会累着。”
安盛听了二人的话语,知晓这铺子的用途接着道:“若是给鲁夫人做成衣坊,属下看这院子合适,前面做铺子,后面还有四间房,正好给鲁家两个小子住,只需要简单修缮一下就行。”
唐忆雪见安盛考虑周全,道:“行,那你找人帮忙修缮一番,我过两日就和鲁夫人前去看看。”
安盛退下后,陈修筠问道:“阿雪这成衣坊可想好了名字?”
唐忆雪道:“我在京城有一间成衣坊,熊嫂子在帮忙照看,叫素宜衣坊,景水这间也叫这个名字吧。”
陈修筠点点头道:“那到时候我去帮你们写牌匾。”
唐忆雪笑道:“那敢情好啊,我可听说状元郎当初在明玉轩里一字一金的故事呢!”
早膳后鲁夫人早早的便来了,她昨日想了一夜,觉得这成衣坊可干!
于是二人便开始忙碌起来,首先她们要招募一批会剪裁、针线活好的妇人。
“景水县穷,如今大多数人家都是自己买了布匹回家做衣裳,大部分妇人都会剪裁,只是咱们既然是做成衣的,这针线活可得找些做得好的妇人。以前在海余县有些大户人家针线做不完,就会请外头的裁缝绣娘做活,小妇人都跟着接过好几次活呢!”
说起未来的事业来,鲁夫人显然自在多了,不说侃侃而谈,但也分析得头头到位。
“那夫人的意思是?”唐忆雪故意问道。
“小妇人想着,这能接大户人家活计的想来针线活都还不错,若是招人,可以从这个方向去寻。”
“夫人说得句句有理。”唐忆雪夸赞道:“夫人也知晓我这边事情多,那这招募绣娘的事可能得拜托您这边多注意了,我会让安盛带您去接触庞家的管事姑姑。”
鲁夫人见自己深受看重,十分激动,眼眶都见红了。
“当然,咱们招得人首先看重的还得是人品,其次才是绣工。”唐忆雪最后交代了一番,鲁夫人连连点头。
安盛手脚极快,没两日就将成衣坊修缮完毕,唐忆雪带着鲁夫人去逛了一遭,鲁夫人表示满意极了。
第二日就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孩子搬走了。
倒是阿明十分不舍,拉着鲁直的手,那架势恨不得和鲁家两兄弟一起搬走。最后还是鲁直道:“不就隔了两条街吗?以后你天天来我家玩不就行了吗?”
鲁夫人也道:“是啊,阿明少爷,小妇人还给你做了件衣裳,过两天就做好了,你记得来拿啊!”
这才把我们的阿明小少爷哄好了。
又过了三日,鲁夫人交给唐忆雪一张名单,上面是十三个女工的名字。
二人又合计了一番给女工们的工钱和待遇,过了十日,素宜成衣坊就在一个清晨开业了。
一连串的鞭炮声响起,唐忆雪亲自揭开了陈修筠亲笔题的“素宜衣坊”的牌匾。
一直忙到午时,唐忆雪才匆匆回了县衙后院,还没歇口气,陈修筠就让她赶紧给圣上写制盐的密折。
刚写完,就见陈修筠抱着沐沐,背着两个包裹,身后一直在鱼丸厂忙活的若诗也提着两个包裹。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等事情结束带你去嘉州一趟的吗?”
“但也不用这么急吧!”
“今日都八月初九了,怎么不急,快,赶紧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呢!”
就这样,唐忆雪半推半就、迷迷糊糊上了去嘉州的马车。
阿明傍晚放学回来,发现全家人都出去了,只剩安武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简直要被气炸了。
最后一跺脚,转身去了鲁直家蹭饭。
京城东宫掌灯时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稚童端坐在矮凳上,摇头晃脑的背诵着。
太子妃靠在软塌上,眯着眼睛听着童音,另一个小些的孩子,正拿着一盘糕点使劲往自己嘴里塞着。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等那稚童背完了全篇,太子妃方睁开眼夸赞道:“呀,我们阿墨居然背得全对,一个字都没有错,阿墨真棒!”
叫阿墨的稚童今年五岁,刚入学三个月,是太子长子。
他仿佛被太子妃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却还是一板一眼地道:“母妃,孩儿如今刚学《诗经》,尚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太子妃也不解,为何尚书房是师傅们会给刚入学三个月的孩子讲诗经,于是问道:“有何不解?师傅没给你讲?”
阿墨摇摇小脑袋,道:“不是尚书房的师傅教的,是爹爹教的。”
太子妃唇角的笑意没了,摸摸阿墨的小脑袋道:“那有不懂的下次问你爹爹。”说完就看了眼一旁吃得像只小松鼠一般的阿暄,道:“阿暄,慢点吃。阿墨看着点弟弟,小心他噎着,像是谁要跟他抢似的。”
阿暄看着哥哥朝自己走来,忙把手中捏得不成形的一块糕点往前一递,讨好地道:“哥哥吃。”
阿墨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拿出随身的小帕子,帮弟弟清理了下嘴边,又抓住他的小手,正准备帮他清理,不料阿暄突然将手伸到他的唇边,道:“哥哥吃。”
于是太子妃看到,自己一向爱干净的长子,小脸上糊满了糕点的碎渣,不厚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