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便将手中拿着的一封信递给了林星晚。
“必须要我亲自拆开?”林星晚将打探的目光落在了这一封信上面,看到署名是‘程智原’这三个字之后,最终还是将这封信给拿走,然后打开。
【星晚,原谅程叔叔是个懦夫,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能到你面前亲自跟你说声抱歉。我从没想过,曼青竟然会这般疯狂,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没有脸再见你。这一切的恶果,都是我跟衍泽的助纣为虐,我们都受到了惩罚。衍泽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以后他出狱了,希望你能够帮帮他,勿念。】
这一封信很短很短,但字里行间林星晚却看到了被水滴晕开的痕迹。
或者不应该说是水滴,而是眼泪吧。
林星晚可以想象程智原在写这一封信的时候,是多么的伤心难过。
但是她也从这一封信里面,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来。
这怎么看着,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就在林星晚寻找自己的手机打算给程智原打电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周襟白开口道,“不用打电话了,程智原自杀了。”
林星晚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凝滞片刻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程智原自杀了?他怎么可能会自杀?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早凌晨五点,程智原将自己住着的那一栋别墅烧了。等到消防员将大火扑灭,发现程智原跟郝曼青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黑炭。”
周襟白的这一席话,让林星晚身子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几步。
林星晚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此刻的心情,但她最终的目的,不是让程衍泽家破人亡的。
她记得小时候特别羡慕程衍泽,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妈妈,还有一个疼老婆疼孩子的爸爸,如果她跟程衍泽在一起的话,是不是也就可以拥有这样幸福的家庭呢?
与其说是林星晚喜欢程衍泽,还不如说是自己喜欢程衍泽的家庭氛围。
但是后来,林星晚慢慢的发现,其实有些东西表面看着非常美好,可实际上却经不起时间的沉淀。
她最终还是跟程衍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纵使在成长的途中,郝曼青做过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但造成今日这般结局,非林星晚所愿。
林星晚沉默了良久,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周襟白只好跟在林星晚身后。
只可惜林星晚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周襟白,离开医院之后,便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公司。
周襟白看着出租车离去的背影,一筹莫展得很啊。
为什么老婆醒过来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更冷淡疏远了呢?
男人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原因。
与此同时,榕城的某个监狱里面,却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程衍泽穿着一套破旧的衣服坐在防弹玻璃里面,而打扮得非常端庄典雅的叶清凝则坐在外面。
“未婚夫,别来无恙啊。”
叶清凝的语气,莫名的就让人很不舒服。
程衍泽只是抬了抬眼帘,看着叶清凝如此嘚瑟傲慢的模样,便开口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程衍泽很熟悉叶清凝的德性,只有在达到了某种目的之后,这个女人才会露出如此幸灾乐祸的表情。
叶清凝一听,抬手抵着鼻尖低笑,“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够来看你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程衍泽这一次,直接将冷漠无波的眼神锁定在叶清凝身上。
叶清凝这才不再继续笑着,而是开口道,“知我者,莫若你也。程衍泽,我今天来是要带你走的。不过你出去之后,得马上跟我结婚,并且发誓这辈子永远跟林星晚为敌。”
“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浪费了你这几年的青春我很抱歉,虽不能结为夫妇,却真诚的祝福你觅得良人,所泣皆欢喜。”程衍泽无所谓的说着,而他这般闲散慵懒的表情,却让叶清凝越发的妒火中烧。
“呵呵,宁愿坐牢也不愿意跟林星晚为敌,你对她可真是用情至深啊。这话要是让你母亲听到,不知道会多么生气。”叶清凝扶了扶自己编发上面插着的发簪,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一般,又再次开口道,“不对,我差点忘记了,你母亲再也不会生气了,你父亲也同样如此。”
“他们怎么了?”程衍泽眼神倏地收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一直感觉心情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他们还能怎么?不就是你妈溺亡,你爸爸担心你妈妈一个人黄泉路上太孤独,所以就下去陪你妈妈了。啧啧啧,说起来还真是惨,你爸放的那一场大火,可真是烧的够彻底的。把你们家大别墅都烧光了,什么财产都没留下,就连他跟你妈妈的尸体,都变成了黑炭。”
叶清凝一席话,让程衍泽一颗心瞬间落入了冰窖当中。
他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用力拍打着防弹玻璃。
“你说什么?我爸妈怎么可能会死?叶清凝,你这个女人到底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你这样诅咒他们的吗?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他们待你不薄啊!”
程衍泽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才离开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的父母全都死了。
他更倾向于认为叶清凝是故意来刺激自己,欺骗自己。
叶清凝早就料到了程衍泽不会相信,将手机屏幕对着程衍泽,“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网络上面报道的都是你父母死亡的消息,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欺骗你?”
程衍泽看着屏幕上面,那两具像是黑炭一样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上面,还带着一枚绿宝石戒指。
这一枚绿宝石戒指,是自己给郝曼青亲手制作的礼物,郝曼青非常喜欢,并且一戴就是好几年。
程衍泽目眦欲裂,眼泪不受控制般流下。
“父亲……母亲……”程衍泽声音无比悲痛,他从未想过上次一别,竟然就是天人永隔,“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衍泽嘶吼着,情绪波动很大,用力捶打着防弹玻璃,甚至已经惊动了看守他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以为程衍泽要逃出去,迅速跑到他身边来制服他。
可是此刻程衍泽就好像是一头猛兽,他攻击着工作人员。
很快,程衍泽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工作人员给打得鼻青脸肿。
叶清凝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程衍泽被制服,双膝狠狠砸在地上,她才再次开口道,“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哈哈哈,你应该问的人是林星晚,问她为什么不救你的母亲,还逼死你的父亲!”
“不,我不信,叶清凝你这个女人在撒谎,我不相信,林星晚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程衍泽根本不相信林星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对叶清凝怒目而视不肯相信这一切。
叶清凝因为程衍泽的话,内心嫉妒得就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哪怕父母死亡都无法动摇林星晚在程衍泽心目中的形象,程衍泽可真是将‘情种’诠释得淋漓尽致!
好!
很好!
既然程衍泽这么信任林星晚,那叶清凝不惜把她彻彻底底的毁了!
叶清凝眼神里面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恨意与疯狂,她的声音因为心情的欺负而变得急促:
“郝曼青昨天晚上想要去杀死林星晚,可却失手了,最终跟林星晚一起落入水中。在她落水后,是东方君泽不顾一切跳下去救她。然后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淹死在水里!我们都低估林星晚这个女人的野心了,程衍泽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林星晚看不上你吗?因为人家勾搭的是东方君泽!你这样的废物,确实没什么可以跟东方君泽相提并论。
是陈妤初亲自将郝曼青的尸体送到程家,不知道陈妤初跟你爸爸说了什么,等到他们离开后不久,你爸爸也自杀了。如果林星晚为你母亲求求情,以东方君泽的能力,你母亲根本不会死!如果林星晚为你们家求求情,你爸爸根本不需要以死谢罪!因为林星晚恨你们家,所以你父母必须死!”
程衍泽脸上的血色,因为叶清凝的话在一点点消失。
在这一刻,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仿佛窜入气管的是硫酸是毒气,五脏六腑也疼得厉害。
一阵气血上涌,程衍泽当着所有人的面,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对了,你父亲自杀之前给我发了一个录音,让我必须给你听。”叶清凝说完,打开手机的录音文件,很快程智原的声音,便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衍泽我儿,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我已跟你母亲驾鹤西去。想我程智原一生行善积德,踏实努力,却落得这样一个凄惨下场。我将林星晚视若己出,熟料她却害得我们程家如此。是我看错她,她就是个蛇蝎心肠贪慕虚荣的女人!不仅害死你母亲之后,还用你的安危来威胁我,我实在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死亡,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程智原的话,是那么的悲痛绝望。
程衍泽听完,一拳一拳狠狠砸着地面,哪怕双手很快就出现了鲜血,他也不觉得痛。
恨自己的无能!
恨自己无法保护父母!
恨林星晚为什么……赶、尽、杀、绝!
“程衍泽,这就是你爱林星晚的报应。你这辈子,永远只配活在悔恨跟自责当中,哈哈哈。”
叶清凝肆意张狂的笑着,转身离开。
然而程衍泽根本没有看到,叶清凝那湿润的眼眶流下的泪水。
她已经给过程衍泽机会了,但是程衍泽不珍惜!
叶清凝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她跟程智原的最后一次见面,满是妒恨的脸上出现了阴狠的笑容来。
程智原跟郝曼青,死了确实比活着的价值大!
叶清凝走出监狱大门,便开车离开了。
她根本没有发现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里面,一个浑身上下透露着精致气息的女人,用着发现猎物般的目光看着她车子离去的方向。
“这女人真是又蠢又可怜,阿桑,我会变成跟她一样吗?”精致女人语气淡淡,与其说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说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
被她换做‘阿桑’的女孩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虽是圆嘟嘟的一张脸,可也是美人胚子,“您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没有人可以跟您相提并论。谁敢挑衅您,先从我阿桑的尸体上面踏过。”
——
林星晚来到公司之后,发现公司门口停了许多豪车。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她,连忙往公司走去。
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在极乐盛宴上面跟自己约好要合作的那些老板吗?
忙得不可开交的刘梦琴在见到林星晚之后,将手头的工作递给了助理,快速走到林星晚身边问道,“周襟白说你昨晚落水在医院躺着,我还寻思着你今天应该没什么精神,所以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怎么现在就来公司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回家休息休息?这里我可以应付。”
刘梦琴这些年来跟在林星晚手下办事,虽说工作能力没有林星晚那么强悍,可也应付得了很多场合。
“我没事。”林星晚说完,便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她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忙就是一个下午。
临近下班时刻,公司门口最后一辆豪车离开。
而一辆白色奔驰,非常嚣张的直接停在公司大门正对着的地方。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襟白将充满审视的目光落在陆时宴身上,问道,“一下午的时间,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吗?我是医生,不是法医!”陆时宴脑海里面又浮现出那两具烧焦的尸体,如果不是因为某人黑着脸让自己去调查,陆时宴才不愿意去接触死人,太晦气了。
周襟白不说话,那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在陆时宴身上,让他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陆时宴这才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周襟白,“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周襟白将文件打开看了一眼,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很快,周襟白就走到了林星晚的办公室门口。
原本跟刘梦琴微笑着聊天的林星晚在见到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男人,脸色冷了下来,对着刘梦琴说道,“琴姐,我们下班吧。”
说完直接挂着自己的包包,往外面走去。
刘梦琴走出去的时候,周襟白没什么表情。
等到林星晚走到周襟白身边,男人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刘梦琴回过头看了一眼,却猛不丁跟周襟白那冷骇威严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她打了个寒蝉,连忙开口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不想当电灯泡啊,就怕人家直接让她爆灯!
“周襟白,放开我!”林星晚眉头深深的蹙着,想要甩开这个男人,偏偏把自己手都弄疼了。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是程智原自杀的事情,还有你母亲项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