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你看这是什么?”
亭中,陈澜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只锦盒,举在手中向身前女子展示,一边笑道:“这次你可以答应嫁给我了吧?”
杨婉儿一见那只锦盒,面上便露出喜色,连忙一把抢在手中,迫不及待的打开。锦盒内是一颗圆润的珠子,龙眼大小,珠子上还有一层淡淡的云纹,盒子一打开,这珠子便自动吸收着天地间的灵力向这里汇聚,端的是神妙无比。“竟真的是沧云珠!”
杨婉儿顿时喜笑颜开,直接将沧云珠拿在手中,端详着。陈澜见她开心,只觉天地万物似乎都变得顺眼,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趁着杨婉儿举着沧云珠细看的功夫,他悄悄凑近,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咬着耳朵轻声道:“婉妹,这下你不会怀疑我对你的心意了吧。”
杨婉儿眯起眼睛,娇嗔道:“人家本来就知道,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罢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把沧云珠偷出来了。”
陈澜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爱煞非常,连忙道:“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只要你能说服你爹把你许配给我,小小的沧云珠又算得了什么!”
杨婉儿转过身,红唇轻轻地啄了一下陈澜的嘴唇,劝阻道:“你爱我就够了,以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哪能这般任性。”
陈澜点点头,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婉儿当真是越发的有贤妻的风范了,我陈澜果真没看错人。”
杨婉儿闻言,面露羞涩,佯怒道:“谁是你的贤妻了,可别乱说话,我爹那关可还没过呢!”
陈澜虽说才十四、五岁,可他早已纵横花间有两三年,自然懂得这是怀中人儿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不禁大喜过望,想到很快便能将这如花似玉的人儿弄到床上去,他心中一片火热,竟兴奋的有些头晕眼花。他甩了甩脑袋,眼前却越发的朦胧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婉儿,我好像有些……。”
他逐渐身形不稳,不得不松开杨婉儿的腰肢,扶住一旁的桌子,挣扎着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说完,他竟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没了知觉。待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身边只有一名青衣仆从低着头立着。“啊……怎么回事?”
他刚想坐起来,眼前却又是一黑,脑中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一般,疼痛交织,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虚弱与疲惫感从四肢百骸之中徐徐传来。听到动静,青衣仆从连忙向门外叫道:“公子醒了,快,快去喊老爷过来!”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陈澜捂着脑袋躺下,不住地揉着眉心,听到有人进来,他闭着眼睛直接道:“爹,孩儿这是怎么了,头好疼呀!”
想象中父亲关怀的嘘寒问暖爽约了,迎来的,是一阵愤怒的咆哮。陈定江眉头紧锁,胸膛不住地起伏着,在床前负着手来回踱步:“逆子,老子大半辈子的心血却被你偷去给了那个黄毛丫头,那姓杨的一家有一个是好人吗?!”
“那沧云珠何等珍贵,可是要进奉给凌云宗宗主的,如今没了沧云珠,你让陈家如何向凌云宗交代?!”
“你娘走得早,老子才百般娇惯你,看来这么多年老子做错了,才养出你这么个逆子,我们陈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手里!”
怒骂声震动了整个府邸,当事人陈澜却不以为然,心道不就是个破珠子,有这么重要嘛?!等父亲骂累了,他才开口,语气相当自得:“爹你放心好了,婉儿已经答应回去说服她爹了,陈杨两家迟早会是一家人,况且那珠子就在她那里,回头我去要来便是,有什么可急的,还把您气成这样。”
他不开口还好,一提起这事,陈定江顿时火冒三丈,眯着眼睛冷笑道:“陈公子陈少爷,您还做着美梦呢?”
他语气陡然一变,喝道:“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杨家之女与剑宗的少宗主情投意合,尚未纳采便已私订终身,已经宣布定下亲事,嫁妆便是那沧云珠!”
陈澜身躯一震,连忙从床上坐起,懵然道:“定亲?!什么时候的事?”
兴许是骂累了吧,陈定江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没有理会他。陈澜扭头看向一旁的仆从,那仆从连忙回道:“回公子,那是昨天的事。”
陈澜捂着微涨的脑袋,又问道:“昨日……那我睡了多久,又是怎么回来的?”
仆从道:“您两日前一早出门后便再也没回来,夜间也不见踪影,老爷这才派我等前去寻公子,后来在城外的醉心亭里寻到,发现公子昏倒在地,便将您带了回来。”
轰!陈澜如遭雷击,脑中陷入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再怎么蠢笨,也没有理由去怀疑自己亲爹说的话,相反,他虽浪荡不堪,头脑却也灵动,只恨当初被那花香迷了神,酿成今日祸患。回想起那一吻,算是她对我的可怜吗?陈澜心中苦涩,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被骗的有多惨,自己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出的那些个丑,恐怕在她看来都是笑话吧。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道:“纳采定的是什么时候?”
仆从道:“便是今日。”
“今天,呵,还真是够着急的啊!”
陈澜惨笑一声,无力的道:“给我宽衣,再准备膳食。”
陈定江作为父亲,自然能猜到儿子心中所想,他这个儿子虽然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但并非蠢货,如今只怕心中也有所决断了,做父亲的自然也不好阻拦,只希望一切能够有惊无险才好。接近正午时分,杨府门前便已是人山人海了,马车一个接着一个,挑着担子的仆从甚至多于来客。杨婉儿的父亲杨百里站在府门前,春风满面地迎着宾客,好不得意。陈澜站在街角,看着杨府门前的盛况,心中一片惨淡。这时,一群白衣人从街头走了过来,他们手中持着剑,气质不凡,领头的那个少年手中还捧着一个红木盒子。一行人朝着杨府走去,杨府门前的宾客见到他们,纷纷笑呵呵的拱手让路,便是杨百里也急忙下了府门前的石阶,主动上前迎接。“剑宗!”
陈澜咬着牙,低声道。即便他之前没见过剑宗的阵仗如何,但见到这种情景多少也能猜的出来,更何况,他与那剑宗的少宗主有过一面之缘,一眼便认出那手捧着红木盒子的少年,便是剑宗的少宗主胡奉天。“那家伙倒是真的细皮嫩肉的,卖相也是相当的好,家里又是飞云城附近城镇中首屈一指的修武宗门。”
陈澜不无感叹地道:“难怪杨婉儿会选他,也是,人家凭什么跟着一个不求上进、劣迹斑斑的人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对于杨婉儿,他在家中时便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回沧云珠罢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待杨百里陪着剑宗的一行人进了杨府后,陈澜换了一套布衣,悄悄地跟在许多宾客身后,混进了杨府。好在陈澜并不是第一次来,进了门后,他便寻个机会避开众人的视线,轻车熟路的溜进了后院。杨婉儿的闺房便在走廊的那一头。陈澜抬手打晕了门前的丫环,闪身进了闺房。这里不得不感谢一下自己那宠溺的老爹,在宠爱他之余,还强迫他修武,虽说没有修到灵通境,但在灵淬境内已是少有敌手,按照他老爹的话说就是,以后要是在外面惹了麻烦也不会只能被动挨揍。他再度抬手,打昏了侍女和肥得流油的媒婆,这才看向梳妆台前的人影。“我的沧云珠呢?”
陈澜开门见山,直接道:“以前你真心也好、骗我也罢,如今我都不想再提,我只要沧云珠。”
杨婉儿依旧对镜梳妆,似乎早就料到陈澜会来,头也不回地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沧云珠何不赠予婉儿留作念想,日后看到它时,便能想起哥哥你。”
陈澜摇摇头,道:“一个珠子而已,等你日后嫁进剑宗,什么宝物得不到,何苦执着于它。”
“呵呵,执着?”
杨婉儿掩嘴轻笑道:“陈澜,即便你现在问我要,我也是拿不出来的,恐怕你也不晓得吧,那枚沧云珠乃是至宝,内蕴精纯的灵力,可助人修炼,一日千里,昨日便已送上了剑宗。”
她转过身来,没有理会陈澜,而是径直走到门后站定,道:“若你还是想要回沧云珠,那便自己去剑宗要好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她轻笑道:“你们陈家得到沧云珠的时候,消息封锁的很是严密,除了凌云宗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剑宗也只是机缘巧合才知晓此事,所以你出去无论怎么喊,都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而且,听说凌云宗也向陈家索要此物,若是拿不出,不知你陈家该有何下场……这下陈澜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当初的保密,如今竟全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如此一来,不仅想讨回沧云珠难上加难,便是家族也是命悬一线。撕拉!一阵声响打断了陈澜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只见门后的杨婉儿竟将肩部衣物撕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她的体香。“救命啊!来人啊……趁着陈澜愣神的工夫,杨婉儿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抓了几道血痕,推开门便喊叫着跑了出去。“这个女人!”
陈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阴了,连忙跑出去,想要趁人发现他之前离开。然而为时已晚,他跑到走廊中,便发现尽头站着一队手中持着木棍的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仿佛恶犬看到了骨头一般。“将这淫贼给我拿下!”
杨婉儿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家丁身后,她的身旁,杨百里寒着一张脸,沉声喝道。家丁们一拥而上,棍棒齐至。陈澜没有反抗,连抬手挡都没有挡,任由家丁们将自己按在地上捶打。打了一会,杨百里喝道:“够了,把他架起来。”
家丁们将陈澜架起来,杨百里见他耷拉着头,额间还流着血,伸手捏住陈澜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杨府肆意妄为,原来是陈家的少爷啊!”
杨百里的国字脸上摆满了和善,言语间却是透着一股阴冷:“刚刚这些奴才没有留住手,还望陈少爷勿怪,只是今天这大喜的日子你竟意欲轻薄婉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杨府的脸面往哪搁?!”
陈澜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盯着杨百里看了一阵,才冷笑着问道:“好一个杨府的脸面,你要怎样?”
杨百里缓缓收起笑容,一脸诚恳地说道:“今日老夫未来的姑爷也到了,我就把你交给他处置,也算了了你日后的麻烦。”
说完,他挥了挥手,顿时有家丁离去,不一会儿,那名家丁领着一名衣袂飘飘地白衣少年走了过来,正是剑宗的少宗主胡奉天。他已经在路上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冷着一张稍显稚嫩却又不失俊美的脸,显然,任何人遇到如此侮辱性的事件都很恼火,尤其是他代表着剑宗,修武门派的脸面。胡奉天来到近前并无言语,只是冷冷地瞥了陈澜一眼,而后直接夺过家丁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地对着陈澜的左腿狠狠劈下。“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杨府,惊飞一片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