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府——
看着手下送来的画像,燕容泰猛地从软塌上惊起,两步并作一步冲到手下面前,一把夺下画像,双眸紧紧盯着画上的女子,震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这……这……这是……不可能……怎么会如此……”
他语无伦次似的,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手下乔平却是全然明白,也很是理解他此刻的反应。
“主子,这是属下托大湘国那边的人亲自寻来的画像,不会有误。”
“怎么可能?”燕容泰完全不敢置信,“柳轻絮是柳景武的女儿,柳家嫡女,本王自幼便知晓她的存在!而这画中之人是大湘国长公主,她们模样如何能毫无二致?”
柳家子嗣本就单薄,柳景武连私生子都宠爱不已,不可能丢弃孩子。
而大湘国虽有孪生子不可同养的习俗,但也不可能把孩子丢在他们玉燕国。退一万步说,就算大湘国丢弃了一个公主,柳景武身为玉燕国镇国将军,如何能做到替他人养育孩子?
“主子,兴许是柳夫人与大湘国皇族有血脉亲缘,所以瑧王妃才与大湘国长公主如此相似。”手下分析道。
“不可能!”燕容泰很笃定的摇头,“柳夫人之父曾是柳景武麾下副将,柳夫人曾随父出征沙场,因为父女二人曾救过柳景武一命,为此柳夫人还险些毙命,所以在嫁进柳家后,柳家上下对柳夫人敬重有加。她乃是玉燕国将门之后,与大湘国不可能有关系。”
因为柳轻絮的缘故,他对柳家的人和事一清二楚。
听他这么一说,手下除了纳闷地看着他手中画像外,说不出话了。
燕容泰仍旧紧紧注视着画中的人,眸底的震惊之色怎么都消退不了。
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更让他意外的是,大湘国居然派这位公主前来和亲……
……
镇国将军府。
听闻苏皇后出事,魏氏忙把儿子叫到跟前。
得知苏皇后出事与柳轻絮有关,魏氏不免心惊和诧异,“皇后娘娘怎与那孽种对上了?她们有何冤仇吗?”
柳景武道,“此为燕家家事,皇上有意封锁消息,事由究竟如何外人不得而知。”顿了一下,他提醒道,“母亲,经此一事,足以证明轻絮在燕家很是受宠,您以后可千万别再去招惹她。”
魏氏之所以心惊也是因为此事。
苏梓瑶可是当今皇后,其父苏炳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就因为柳轻絮,苏皇后竟然被皇上送去寺院……
她想不通柳轻絮究竟有何能耐,但苏皇后的事却让她感到一阵后怕。
不久前,她为了小孙女的事去瑧王府讨要说法,当时被瑧王赶出瑧王府。如今回想起来,瑧王当时应该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像苏皇后这般尊贵的人都因为柳轻絮落得如此下场,其他人还有几个比苏皇后更尊贵的?
“你放心,我只是不喜欢那孽种而已,又没想过要她怎样!好歹也养了那么多年,我要是容不下她,早把她扔出柳家了!”她怕儿子担忧,也赶紧表了态度。
“母亲,还有一事,听闻大湘国长公主要来我国和亲,就在下月。”柳景武坐到床头边,沉着脸说道,“我想轻絮的身世瞒不了多久了。”
“真的?”魏氏惊呼,但很快,她镇定下来,还笑道,“我们有何可担忧的?平白无故帮人家养大了女儿,大湘国那两位应该感激我们才对。”
“我不是怕大湘国那两位,我是怕……”柳景武拢着眉,眼里有着淡淡的忧愁。
“你是怕皇上那边不好解释?”魏氏用眼嗔着他,“那孩子是穆琴带回来的,这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怕什么?再者,大湘国要来和亲,皇上要是知道两国早已联姻,只会高兴,难不成还能降罪我们不成?”
“嗯。”柳景武面上点着头,可心里老不是滋味。
他承认,这些年对养女并不好,明里暗里的嫌弃她、冷落她、打压她,可是,一想到大湘国要把女儿认回去,他心里就很是不快。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柳家养大的,凭什么大湘国那边想丢就丢、想认就认?
何况这个养女还嫁给了当朝小皇叔,以女为荣的人该是他,与大湘国有何关系?
要是他们不认女儿便罢,要是他们想把女儿认回去,他第一个不同意!
……
当天晚上,燕巳渊从御史台回到府里。
柳轻絮在陪他用夜宵的时候向他问起两国和亲的事。
燕巳渊道,“燕容泰已到适婚之年,皇兄欲将和亲公主赐婚予他。”
柳轻絮问道,“怎么不赐婚给太子呢?太子也正缺太子妃呀!”
燕巳渊喂她吃了一口菜,才与她道来,“和亲公主做太子妃,若是将来太子继位,她必定为后,对玉燕国而言存在一定的隐患,皇兄是不会同意的。”
“也是哈!万一和亲公主是个狠角色,那玉燕国等于落入他国之手,确实不妥。”柳轻絮点头附和,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遂又问道,“万一和亲公主看不上二王爷呢?又或者二王爷看不上和亲公主呢?”
燕巳渊突然勾起唇角,笑得有些不以为然,“不存在后者,皇兄指婚,燕容泰不敢不从。至于前者,区区一个和亲公主,皇兄并未打算给她选夫的权利,若她不愿,那只能说她与燕容泰有缘无分,将她送回大湘国便可。”
柳轻絮听他说完,立马冲他笑眯了眼,“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放心?”燕巳渊挑起了眉梢,认定她话中有话。
“皇兄限制她选夫的权利,我当然放心啦!我男人这么帅气,又这么有地位,要是和亲公主把我男人你看上了,那我该怎办?”柳轻絮也不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说着说着还有些惆怅,“与人同侍一夫的事我是做不到的,谁要敢碰你一根寒毛,我铁定砍死她。可事关两国邦交,我若那样做,就等于与两国为敌,最后定会被世人唾骂死。倘若和亲公主真把你看上了,我不论是进还是退,都像是走在了绝路上,你说……”
“不会!”燕巳渊不等她再说下去,放下筷子将她从软垫上拉到腿上,不但手臂圈得紧,眸光也盯着她,“没人敢拆散我们,即便母后与皇兄都不行!若真有人不知死活介入你我之中,不用你出手,本王也会让她生不如死!敢要挟本王者,本王不介意扩充玉燕国疆土!”
“噗!”柳轻絮笑趴在他怀中,“我只是说说,你干嘛当真?”
“你我的事,不许玩笑!”燕巳渊往她屁股上一拍,没好气地瞪道。
“诶……疼!”柳轻絮反手摸着屁股,假装痛喊,“说话就说话,打人家屁股做什么,要是打坏了,我又得窝床上养虱子了!”
燕巳渊剜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低下头去扳她身子,“打坏了么?为夫看看!”
看看……
柳轻絮窘,赶紧笑着推他,“看什么看,赶紧吃饭!”
谁知燕巳渊突然抬起头问她,“饱了吗?”
柳轻絮脱口道,“你一个劲儿的喂我,我当然饱了,可是你还没吃多少……”
不等她说完,燕巳渊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卧室里去。
“你吃饱了,那该为夫‘吃’了。”
“……”
对于和亲公主的事,讨论完后柳轻絮就抛到了脑后。
后面一阵子,在燕巳渊精心的照顾和喂养下,不但伤势痊愈了,身子都胖了好些斤,本就生得美,如今被养娇养润了,那更是娉婷妩媚,娇艳无双。
在瑧王府,她走到哪,哪就是风景。加上吕芷泉这位贵妃也不是坐得住的主儿,两人每天凑在一起,不是下荷塘抓鱼,就是带着十皇子上树抓鸟,时不时把江九和余辉抓来搓顿麻将,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朝堂上,燕辰豪有意削弱苏家的势力,封了沈宗明为右相,一下子就让朝堂的局势变得紧绷起来。
为此,燕巳渊最近也是勤勉上朝。
兄弟俩同时坐镇朝堂,苏家一党是敢怒不敢言。
这日,柳轻絮和吕芷泉正带着十皇子在花园里练武,突然景胜跑来,呈上了一份拜帖。
“启禀王妃,那位楚小姐自称是大湘国人,听闻药王徒弟在此,特来求医。”
“求医?”柳轻絮看着拜帖上的名字,楚中菱,名字倒是好听,但是她忍不住皱眉,“看来这女子不简单,居然知道江九是药王的徒弟。”
“王妃,需要小的打发走她吗?”景胜询问道。正是因为对方知道江九的底细,所以他才不敢大意。
“她大老远的都能找到这里,想必也没那么好打发。”柳轻絮思考过后,吩咐道,“带她去汀雨阁,我先去见见她。”
“是。”
看着景胜离开,吕芷泉说道,“轻絮,我陪你去吧。”
柳轻絮点点头,“嗯。”
吕芷泉随后交代儿子,让他自己拿些小木剑玩。
没多久,她们进了汀雨阁。
还没走进厅堂,就听里面传来咳嗽声。
看到她们进来,坐在软垫上的女子立马将眸光投向柳轻絮,并且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就差眼珠子落到她身上了!
柳轻絮微微沉下脸。
先不说如此注视人有失礼貌,就是对方脸上那张面纱也让她心生戒备。既然是来求访的,搞这么神秘作何?
而一旁的吕芷泉也盯着女子打量,但看着看着她突然暗暗地拉了一下柳轻絮的衣袖,并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轻絮,我怎么觉得她眼睛长得很像你?”
柳轻絮经她一提醒,也惊奇地发现,女子露在面纱外的眼睛还真是很熟悉,让她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楚姑娘,听说你想见药王徒弟,不知你找他所为何事?”
她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女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遂收起视线,然后从软垫上起身。
柳轻絮发现,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着胸口,身子柔弱得像是吹口气都能倒下似的。
“您就是瑧王妃?穆琴的女儿?”女子起身后并未有行礼的举动,而是继续盯着她,那双美目染着很明显的病气,但始终直勾勾的。
穆琴?
柳轻絮直接拧起了眉。
这是她原身母亲的名讳,这个女子居然认识她母亲?而且这口气,明显没把她母亲放在眼中!
“你是谁?”她冷声反问。
这眼神、这口气,不会是她母亲的仇人吧?
原身母亲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女中豪杰一枚,曾经还上过战场的。如果有敌人,那也不奇怪。
但如果对方是敌人,那她自然不会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