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娘轻蔑的眼神从她脸上转向瞿柯俞,嘴角挂起一丝诡笑,“俞小少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大白天见鬼了?”
瞿柯俞刚刚才强迫自己要冷静,听她这话,顿时脸色又唰地失血,一双桃花眼瞪得眼白比眼球还多。
不过尤氏反应也快,直接将孙儿拉到身后,不满地瞪着媛娘,一副媛娘过于凶恶,把她孙儿吓到了的模样。
媛娘‘哼’了一声,随即便朝洛满贞的房间而去。
待她一走,尤氏便将瞿敏彤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彤儿,这究竟是如何回事?瑧王和瑧王妃不是把媛娘关进了柴房吗?而且我还听说媛娘吃了扁杖,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怎么媛娘一点事都没有,且还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瞿敏彤朝燕容泰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小声回她,生怕被燕容泰听了去,“三祖母,我偷偷跟您说,之前那个媛娘是假的!这个媛娘才是真的!”
闻言,尤氏惊讶不已,“假的?你说之前的媛娘是假的?如何证明?”
瞿敏彤用手掌遮着嘴角,“之前那个媛娘也不知道是谁安排在大祖母身边的,不但对大祖父下毒,还让大祖母害上了心疾之症。那个假媛娘失踪,其实就是畏罪潜逃,正在我们准备去外头搜查时,真媛娘回来了。我们起初也不信这个是真的,但是沁祥园好几个大丫鬟都说这个媛娘是真的,因为她身上有胎记可以证明。然后我们又考了媛娘好些问题,她全都答上了。三祖母,她是真的媛娘,那便不是得罪王妃的那一个,您说我们哪敢再关她啊?”
尤氏皱着眉,眼神很不满地剜她,“你这丫头可真是傻!就算她是真的又如何,你们不会把她当成假的吗?她在国公府有多嚣张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更没少欺负过咱们,难得现在有机会收拾她,为何不做?难道你还想她继续留在国公府祸害人吗?”
瞿敏彤缩了缩脖子,为难道,“三祖母,您说的在理,可是我也做不了主啊!”
尤氏朝燕容泰的方向看了看,“彤儿,西宁王不是挺在乎你的吗?”
瞿敏彤眸光闪了闪,然后‘怯怯’地回道,“三祖母,他是皇子,在他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再说了,是我上赶着巴结他的,他没嫌弃我赶我走都算好的了,我又岂敢奢望他会听我的话?”
尤氏不大信,“他不在乎你,为何要把你爹娘接出去?为何要给你那么重的聘礼?”
“三祖母,您有所不知,接我爹娘出去是瑧王妃的意思,她同情我,所以想帮我。而那些聘礼,其实也是瑧王妃从尹家要来的,只不过送错了地方,不得已,才说是西宁王给我爹娘的聘礼。”
“原来是这么回事……”尤氏像是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后,突然老眼一亮,拉着她的手,亲切说起来,“彤儿啊,你看你,马上便要做西宁王妃了,不管西宁王待你如何,你们一家将来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不过你性子一向软弱,三祖母瞧着西宁王也不是个实心眼的人,真担心你以后被他欺负。你梦儿堂姐不是还未出阁么,干脆我让她跟着你,一来让她沾沾你的福气,二来你们姐妹在一起,遇事也能有个照应,便是将来西宁王欺负你,有你梦儿堂姐在身边,她定是会尽一切保护你的。”
“……”瞿敏彤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愿意?”尤氏随即‘呵呵’一笑,言语和神色越发充满了对她的疼爱,“三祖母知道,你是担心梦儿抢了你的风头!你就放一百颗心吧,梦儿不是那种人,三祖母更加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让她到你身边做个婢妾,供你使唤而已。三祖母敢对天发誓,真的是为了你好。”
瞿敏彤强挤出笑意,正准备说话,突然不远处传来某人的唤声,“彤儿!”
很显然,他是嫌她和尤氏悄悄话说太久了!
“来了!”瞿敏彤着急地应了一声,然后对尤氏说道,“三祖母,我先过去了,不然他该生气了。”
可尤氏抓着她手不放,又低声说了句,“一会儿我便让梦儿过来,你们姐妹俩先谈谈。”
瞿敏彤,“……”
尤氏又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放开她。
祖孙俩同燕容泰拜别后,很快离开了沁祥园。
目送他们离去,瞿敏彤僵立在原地,小脸绷得紧紧的,心中的怒火也染满了她漂亮的丹凤眼。
对于她们的对话,燕容泰可是耳尖的一字没落下。
头一次瞧见她如此愤怒,他在她身前站定,调侃地道,“现在还相信她是真心待你们吗?”
瞿敏彤抬眸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要走。
燕容泰长臂一伸,便将她勾了回来。
禁锢在身前,低头笑问,“同我置何气?我惹你了么?”
瞿敏彤窝火,是真真满心窝子都是火,“我还没嫁呢,就有人要跟我抢男人!”
“那是别人的事,又不是我去招惹女人。”
“你还说!早知道你会被封王,我就不该跟你好的,现在就这样,以后……”
她怨恼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张俊脸瞬间在她眼瞳中放大,堵了她的嘴不说,出口的话还全进了他嘴里。
她没好气的推开他,不过也只推开了他的吻,没推开他的人。
燕容泰圈着她的手臂收得异常紧实,眼眸中也染了一层怒光,“你若不想要那封号,我们不要便是,但你凭什么质疑我?”
“我……”他这一生气,瞿敏彤才发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燕容泰将她松开,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沁祥园。
瞿敏彤眸光呆呆地望着他背影,直到月香从一间屋子里出来,问道,“彤儿郡主,你怎么了?咦,西宁王这是去哪?”
她猛地如梦中惊醒,拔腿便追了出去。
月香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
先前不还卿卿我我的么?这是闹什么别扭了?
尤氏和瞿柯俞离开后,假媛娘也从洛满贞房里出来。
“月香姑姑,西宁王和彤儿郡主呢?”
“他们出去了。”月香冲她微微一笑,没解释太多,然后对她比了比大拇指,赞道,“小葵,演得不错,瞧他们的反应,完全没怀疑你。”
假媛娘真名叫小葵,是悦华宫的宫女。
这次跟着他们出来的宫人,都是悦华宫的人。柳轻絮想着他们在悦华宫也没别的事可做,干脆把他们全带上了。
小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奴婢演得好,是后院许妈教得好!
月香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好好干!这事办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瑧王和瑧王妃除了赏罚分明外,可是很大方的。”
小葵忙点头,“是是,奴婢定会竭尽全力扮好媛娘的,争取让他们早日露出马脚,如此也能将他们早些绳之以法。”
……
走出沁祥园,瞿敏彤见前面的男人完全没有停下等她的意思,她便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可男人脚长腿长的,步子迈得大,她想好好跟着他走根本不行,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泰哥哥……”
可惜男人脸都没侧一下,仿佛她只是一道无形的风。
瞿敏彤心里急得不行,眼见他真不搭理自己,她干脆暗暗咬牙,不走了,并往地上一坐,还故意喊了声,“哎哟!”
燕容泰嘴角狠狠扯了一下。
这么挫劣的苦肉计,她也不怕人笑话?
可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还是停下脚步,有些没骨气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接着没骨气地朝她走去,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
看着他紧绷的俊脸,眼中还有没消的怒色,瞿敏彤也不敢说话,只是快速把他脖子搂住,生怕他会把自己扔出去似的。
燕容泰的气也是真气,气到想一走了之再也不理她。
“跑出来做何?敢无理取闹,那就别跟出来啊!”
“泰哥哥……”瞿敏彤心虚地抬起头。
“以前我倒是没想过招惹任何人,不过经你如此提醒,我倒是想通了。也对,一个女人哪够,我现在便去沾花惹草!”
“你!”瞿敏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眼眶瞬间通红,水光还瞬间溢满了眼眶。
燕容泰腾出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就这般信不过我?”
泪珠儿从眼眶中滚落出来,瞿敏彤把头埋在他肩上,闷哭起来,“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不想有人同我抢你。”
燕容泰斜视着她后脑勺,“我是耍货吗?想抢就抢?”
“我错了嘛……”
“嗯,还知道自己错了。”
“呜呜呜……”瞿敏彤突然抬起头,哭着质问他,“你方才说要去沾花惹草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呢?”燕容泰眸光闪着促狭的笑。
“要是真的,那我便不要你了!”
“你敢!”他笑容一收,转瞬化成了威胁。
“你要敢沾花惹草,我就敢!”瞿敏彤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直着脖子不服气地叫板。
燕容泰噗嗤一声笑了。
瞿敏彤看出他是有意逗自己,虽然气鼓鼓的,但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燕容泰将她放下,拿出自己的手帕,温柔的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去。
“方才摔疼了么?”
“摔的还没你打的疼!”瞿敏彤反手摸着屁股,埋怨的噘了噘嘴。
“走,找个地方我看看。”燕容泰作势又要抱她。
瞿敏彤立马跳出去,脸红的道,“谁要你看了?大白天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燕容泰笑着将她拽回怀里,低着头在她耳边道,“又不是没看过,跑什么跑?”
瞿敏彤脸蛋埋在他身上,完全没脸见人。
……
尤氏和瞿柯俞回到荷香园。
亲眼证实媛娘还活着,祖孙俩内心都翻着巨浪。
瞿柯俞不禁猜测,“祖母,莫非这国公府还有人作乱?他们不是在追查毒王的下落吗?您说有没有可能那毒王就藏在国公府?听说那毒王本事通天,也擅长伪装,那个假媛娘会不会就是毒王的人?”
一向精明的尤氏也被这事搞糊涂了,对两个媛娘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眼下听孙儿这么一说,她犹如醍醐灌顶,“俞儿,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瞿柯俞紧张道,“祖母,要是那毒王真的就藏在我们府上,那我们该如何办?那个媛娘是被我杀的,毒王会不会找我报仇?”
见孙儿害怕,尤氏自然心疼无比,赶紧安慰他,“别怕,就算那毒王真的藏在国公府,他现在也不敢出来。何况,这都是我们的猜测,连捕风捉影都算不得,别自个儿吓自个儿。”
“可是……”
“这几日你老老实实待在房里,哪都别去,其他的事交给祖母去办。”尤氏继续安慰孙儿。
正在这时,门外丫鬟来禀。
“老夫人,西宁王来了,说是来见梦儿小小姐的。”
闻言,尤氏不由得大喜。
她正愁呢,担心瞿敏彤容不下她孙女梦儿,眼下燕容泰亲自找来,是不是代表这事成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也能想明白。
瞿茂山是活不久的,只要洛满贞失势,国公府的一切便都会落入他们夫妻手中。到时,他们便是国公府的掌事人!
燕容泰娶她孙女,可比娶瞿敏彤有用,就瞿敏彤那软骨头,一无是处不说,还什么都帮不了燕容泰,便是燕容泰现在在乎她,那也是图个新鲜。要是让燕容泰体会到娶她孙女梦儿的好处,那瞿敏彤还能有容身之处?
再说了,凭她孙女的容貌,半点不输瞿敏彤,何愁迷不到燕容泰?
就瞿敏彤这种小家雀都算不上的东西,哪边凉快上哪待着去吧,还想做西宁王妃呢,真是不自量力!
“快去,把梦儿叫来!”
……
厅堂里。
尤氏客客气气和和蔼蔼的把燕容泰请到主位上,瞿敏彤则是一副乖巧模样跪坐在燕容泰身侧。
尤氏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她更多的是观察燕容泰的神色。
瞧着他频频将视线投向门外,她心里更加欢喜不已。
没过多久,瞿柯梦便进了厅堂。
那婀娜的身段,一入门槛便成了厅堂里绚丽的景色,精致的脸庞,香腮雪肌,瑰姿艳逸,好比花颜月貌的仙子下凡。
“梦儿,你可来了。”尤氏上前拉着孙女,欢喜的暗推着她,“快去见过西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