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太后和燕辰豪早早便在举行仪式的太和殿里等上了。
母子俩端坐高堂,看着一对新人步入殿堂。
瞿太后笑得嘴角就没合上过,前阵子病了一场的她在这场喜事中恢复了元气,别提多精神了。
就连燕辰豪一身帝王之气都敛去了不少,唇角上扬,目光烁亮,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之愉悦。
今日他这般接地气,也着实让人稀罕。
就连燕容泰看了,都很是诧异,轻快的脚步都变得有些僵硬和别扭。
瞧着父子俩的神色,柳轻絮和吕芷泉都忍不住相视偷笑。
新人就位,司仪官在鼓鸣声中唱喜起来。
随后再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随着司仪官一声高唱,拜堂的仪式便算结束了。
然而燕容泰和瞿敏彤小两口却是突然面朝吕芷泉的方向,深深一拜。
接着又向燕巳渊和柳轻絮深深一拜。
吕芷泉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中宫之主,只是一妃子,礼制上根本没这规矩,她自然觉得愧不敢受。
瞧着她窘迫的样子,瞿太后笑道,“吕妃最近为了泰儿和彤儿的婚事,可是没少操心,大到他们的婚礼流程,小到他们的衣用居食,你虽没出面,可处处为他们着想,他们是该好好感激你。”
吕芷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随后,瞿太后又看向小儿子和小儿媳,“容泰能走上正道,少不了你们的功劳,特别是絮儿,对彤儿帮扶良多,难得他们有这份心意,哀家很是为他们感到欣慰。”
最后,她看着殿中新人,慈爱地道,“哀家从未如此欢喜过,以前盼着抱孙子,如今哀家可是盼着抱曾孙,你们可要努力哦!”
瞿敏彤羞红了脸,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然后低下了头。
而燕容泰非但没脸红,还认真点头,“皇祖母放心,容泰会努力的。”
他话音刚落,满殿都爆发出笑声。
“皇兄,您就不说两句?”平阳公主突然出声。
“咳咳!”一直没开口的燕辰豪清了清嗓子,目光深深的看着殿中意气风华的儿子,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先回府吧。”
在场的人都有些无语,连瞿太后都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燕辰豪抿了抿唇,又道,“府中宾客应该到了,你们先回府宴客,我们一家人有何话要叙也不急在这一时。”
吕芷泉突然走到柳轻絮身旁,小声道,“轻絮,一会儿你掩护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柳轻絮嘴角狠狠一抽,下意识的朝皇帝大哥看去。
结果一点都不意外,燕辰豪正盯着她们。
不,应该是瞪着她身旁的小嫂子。
但吕芷泉完全不看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眼中的反对。
燕辰豪眉心拢了又拢,突然道,“朕也许久没出宫了,今日容泰大婚,朕自然要去陪众卿家喝个尽兴。”
柳轻絮拉了拉吕芷泉衣袖,两个人一同低头闷笑。
……
曾经的燕容泰不曾入朝,未在朝中担任何职务,完完全全被边缘化,以前的二王府,真可谓是门可罗雀。
可今时不同往日,前太子燕容熙被黜,曾经寂寂无名的燕容泰却一朝封王,云与泥的颠置,让朝中那些精明的大臣们也早就嗅出了不同的气息。
今日,西宁王府那真叫门庭若市,前所未有的热闹,戏台子都搭了好几处。
本来吧,不少大臣今日来也就是捧个场,看在燕容泰被封王的面子上来凑个热闹,谁知道燕辰豪居然御驾降临,亲自来了西宁王府。
他这一来,真是让不少人意外倍出,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重视这个儿子。
西宁王这风头,简直比前太子娶亲还风光。
对于外头的人和事,燕容泰并不在意,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洞房花烛。然而,看着满屋子赖着不走的人,他脸上的红光都渐渐变成了黑光。
礼数上是有‘讨喜’这一说,可是他所知道的讨喜是孩子向新娘讨喜,孩子越多,代表新娘以后生的越多。
可看看这屋中排成长龙的人,哪个是孩子?
这还不算,当他看到混在队伍中的萧玉航时,头顶都快起烟了。
他直接过去,将萧玉航从队伍中拉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二表哥,你别这样说嘛,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弟,当弟弟的找表嫂讨个喜,这哪错了?”
“你、你还能要点脸不?”燕容泰咬牙骂道。
谁知萧玉航咧着嘴,笑得跟个痞子似的,“脸又不能当饭吃,可讨到喜有银子赚啊!”
“你!”
“玉航,到我们了,快来!”楚中菱在前面兴奋地喊道。
“来了来了!”萧玉航赶紧跑过去。
跟燕容泰的黑脸比起来,瞿敏彤却是笑得收不住声。
在吕芷泉和柳轻絮她们的带头下,本该温馨倍存的新房活生生变成了游乐园,一开始还羞羞答答的瞿敏彤,渐渐的被她们逗得都快忘了自己是新娘子了。只要有人伸手她便给银子,甚至直接把新郎官给忘到了脑后。
萧玉航讨到了喜钱,见楚中菱手里只有一份,忍不住说道,“二表嫂,菱儿可是怀了身子的。想当初我和菱儿成亲时,小舅娘都替还未出世的潋儿和滟儿讨了喜的。”
瞿敏彤盯着楚中菱的肚子眨了眨眼,然后从钱袋子里拿出两份,笑道,“说不定菱儿公主肚子里也是两个娃娃!我不能给少了,免得以后分不匀,他们有意见。”
她这话一落,又引得柳轻絮和吕芷泉她们哈哈大笑。
就连萧玉航都被逗乐了,赶紧给瞿敏彤作揖,“借二表嫂吉言!也祝二表哥和二表嫂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燕容泰眼抽地看着他们,额头上全是无语的黑线。
还能这样?
哪个不要脸的人开创的如此不要脸的规矩?
没见天的孩子也能讨喜,那以后他家彤儿去跟人讨喜时,岂不是想说几个便说几个?
轮到月香时,月香正准备说祝语,突然地,她捂住嘴干呕。
秀姑在一旁先反应过来,“月香,你是不是有了?”
柳轻絮忙过去,关心地问道,“月香,真的吗?你也有喜了?”
月香捂着嘴,缓过气后,不好意思地朝她们点了点头。
“哈!江九要做爹了!”柳轻絮忍不住大乐。
“……!”燕容泰站在边上,脸上颜色斑驳,无语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弄自己的表情了。
最终,月香从瞿敏彤手里领了双份喜钱。
一群人继续在嘻嘻哈哈,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是吕芷泉最先发现新郎官被挤到了角落,且还顶着一张黢黑的脸,这才笑着招呼大伙,“好了好了,我们该出去了,人新郎官还等着洞房呢!”
众人齐刷刷朝燕容泰看去,又是一连串笑声响起。
然后在吕芷泉带领下,全都退出了新房。
总算清净了——
燕容泰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
生怕再有人窜进来。
瞿敏彤还没发现他的不满,坐在床上开心地整理钱袋子,“幸好娘亲早早提醒了我让我多准备些喜钱,不然喜钱铁定不够。”
突然,一只大手把钱袋子夺走。
她这才抬头朝床边的他看去,眨着眼问道,“泰哥哥,你不高兴吗?”
燕容泰心里郁气横生,可完全又发泄不出来。
一群人闹喜闹半天,他这新郎官被挤到墙角里站了半天,他该高兴?
别人把他忘了也就罢了,连她都没发现他被人冷落了……
“高兴!”他挤出两字,然后直接将她扑倒在床。
两人叠在一起,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瞿敏彤仿如才回到了现实中,面对满室铺天盖地的红,才有了做新娘子的意识,眼眸中尽是他俊脸的模样,她也抑制不住的红了脸。
“你、你不去陪宴吗?”
燕容泰勾起了唇,还算满意她的反应,手掌抚着她巴掌大的脸蛋,指腹轻触着她柔软的唇瓣,喉结一动,深深地吻住了她。
他就没想过要出去应付谁。
再者,早就安排了陪宴官,而他要陪的,只有身下的她。
“唔唔……”瞿敏彤明显还有话要说,奈何他不给她机会,她拿他的猴急没辙,只能抱住他,任他予取予求。
平日里,燕容泰那是百般克制。可今日他们已经拜了堂,他哪里还会同她客气,只恨不得放开手脚同她缠绵。
然而,就在他们吻得忘乎所以,身上喜服已成半挂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颗小脑袋,两双黑漆漆的眼仁儿好奇地盯着她们。
“啊!”瞿敏彤吓得大叫。
燕容泰都被他们给吓得背脊发颤,待看清楚两个小家伙是谁后,他俊脸一黑,咬着牙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趴在床边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是燕容彰,一个是小虎头。
小虎头先开口,“王爷,我们一早就在这里了。”
燕容彰接着道,“二皇兄,是婆婆让我们来这里的,她让我们在这里玩,我和小虎头等了你们许久,本来想躲在床下让你们找,结果睡着了。”
燕容泰都想吐血了。
好在他们现在还没办事,要是办事中让这两个小鬼看见……
他都不敢想象那场面!
瞿敏彤哭笑不得。
燕容彰嘴里的‘婆婆’肯定是她娘亲,也只有娘亲才会把他们往新房里送。
可他们的瞌睡也太大了,先前那般热闹,竟然没吵醒他们!
面对他们不太雅观的姿势,两个五六岁的小家伙也不知害羞为何物,小虎头还好奇的问道,“王爷和王妃这是在洞房吗?”
燕容彰拉了他一下,“还用说吗?肯定是在洞房呀!上次玉航哥哥和菱儿公主成亲,我就听母妃说过,说他们拜了堂就该洞房了,这样才会有宝宝。”
小虎头点头,“哦。”
燕容泰深呼吸,强忍着打他们屁股的冲动,从床边摸到钱袋子,黑着脸给他们。
“拿去买吃的!”
两个小家伙看了看钱袋子里的东西,顿时两双眼睛都发亮了。
小虎头欣喜道,“小殿下,我们有银子了,上次您看中的弹弓,我们可以去买回来了!”
燕容彰咧着嘴角,笑得眼睛都成了缝。
他们被藏在外面,虽然没人知道他们在哪,但是他们在外面没少长见识。
只是他们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同,所以普通人家孩子玩的东西在燕容彰心中全都是稀罕物件。可他们身上没银子,身边的人也不会给他们买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一把小小的弹弓,在当今最得圣宠的十皇子殿下心中那是怎样的存在。
“你们可以出去了!”燕容泰忍不住赶人。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压根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燕容彰道,“二皇兄,婆婆说要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哪都别去,除非有人来接我们。”
燕容泰,“……”
……
出了新房。
吕芷泉被一群人护着热热闹闹去吃席。
吃到一半,她突然四下张望,然后叫了一个宫人到跟前,问道,“不是说十皇子一早便被送来西宁王府了吗?为何本宫没见着他?”
柳轻絮他们纷纷停下筷子,这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没见到燕容彰的小身影。何况他现在身边还有个小虎头,两个孩子在一块,应该很显眼才对。
宫人急急忙忙去把陈氏找来。
陈氏听说她们刚从新房出来,很是意外,“吕妃娘娘,十皇子和小虎头一直都在新房里啊,民妇一直让人守在新房外的,他们若是出了新房,下人一定会禀报的。”
吕妃赶紧起身,挺着个大肚子往新房去。
柳轻絮他们也不敢迟疑,纷纷跟了去。
没一会儿——
看着又把新房挤满的一群人,燕容泰是真内伤了。
他这洞房还要不要过?!